徐文轩
夕阳下的沙山像是被刻在了远方,棱角分明的山脊后是昏黄的天空,天空显得偌大,几抹浮云被映成了橘色,掩住了撒向地面的光芒。远去的大雁带着士兵们对家乡的祝福,留下了几道渺茫的背影。
倏忽,战马悲鸣,马嘶声从四方传来,落日慌不择路地跌进了西山。城门紧闭着,隔开了敌人,也隔开了家乡。所有士兵都在望着长烟一点点地淡化,又一点点地消散在天穹。
人间已晚,山河已秋,将军站在城楼上,看着深黑处的月。他拿起浊酒,一仰头便一干而尽,酒杯中只剩下悠悠月光,他心中也只剩下故乡的月。“可惜呀,可惜呀。”将军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功业未成,我还不能走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笛声载着将军的思绪传向了远方,那是故乡的歌谣,将军也不禁浅唱出声来,一声一声唱出,歌声愈加变得哽咽,尘封已久的泪水浸湿了衣襟。
这一夜将军未眠。这一夜故乡的月仍旧明亮。
赵月阳
秋风塞上,不禁回忆起江南往常的景象,氤氲飘渺,一声雁嚎,抬起头,只见大雁猛地飞过。再仔细看去,云深无雁影。常听说,每到塞秋,北雁南飞,到雁回峰而止,雁去衡阳不回头,功业未立,我还乡无计。寒风萧萧上铁衣,伫听边声与号角声交杂在一起,看大风裹挟着马嘶与羌笛。青山连绵,像巨兽起伏的兽脊,落日长烟,烽火高台孤城闭,抚上军帐,指尖攀爬着皲裂的厚茧,凭高酹酒,心中乡思难禁,刀光剑影,赤血丹心,大多同一腔铮铮报国之情与身下一杯黄土为伴。边患未平,多少人葬生沙场用血肉之躯铺路?不禁回忆起刚来时景象,将士锵锵正气,壮怀激烈,萧萧寒夜,羌声竟长出几分悠长。我怔住,眼前金戈铁马化成小桥流水人家,风拉扯着心绪飘回从前——“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稚稚幼童在寺院夜色中埋头苦读,困意连绵中,却听“不知谁家玉笛暗飞声”,是江南竹笛的音色。边疆沙场,悠悠羌声随风动,缠风化烟,声传十里。辗转反侧,一轮明月,张张空床,风抚地上霜,草枝枯黄。仰起头,将酒喝光,头发早已凌乱。我取一盆水,借月光,却见满脸泪痕,发白如霜。不知道多少人此时和我一样,士兵们将热泪洒于黄土,将军也已白了头。我恨软弱的国家,但不愿辜负时光,让命染黄沙的身影们在燕然刻下历史,让我们接续他们身上的使命。出处 WwW.WENAnDaqUAN.COm
李珆敐
登上延城城楼,望向远方,却又望见荒京的戈壁与山峦,西北多风沙,连戈壁旁孤独生长的树也泛着土灰色。眼下已是秋天了,天边飞过一排排大雁,它们要离开这荒凉的西北,回到温暖的南方。它们去意已决,连一声鸣叫也不肯给这里留下。不知不觉我已经在城楼上站到了黄昏时分,号角吹起,边塞特有风声、马啸声、羌笛声和着号角声从四面八方回响起来,我听着这些声音,不禁感到悲凉。号角声仍在继续,回荡在层层叠叠的群山之中,太阳落下了,边塞的狼烟开起,看着这景色,我不禁想起王维的诗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而和长烟落日一起驻守在这里的,也只有我身后的这座孤城了。怎一个“孤”字了得!
天渐渐晚了,我端起一杯酒,浊酒入喉,想起我远在万里的家人,但我不能回去,西夏的敌军还未被消灭,国家还需要我们保护。四周黑了下来,已经是夜晚,晚风吹过,风中夹杂着一丝悠长、悲怆的声音,可能是羌管吧!月光散下,地上就像下了霜一样,“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缓缓念出李白这首诗,眼眶逐渐润湿了。
刘讯泽
1040年秋,延州。
寒风萧瑟,枯蓬凌乱,牧马悲鸣,边塞特有的声音随着阵阵浑厚的号角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叫人凄凉刺骨。翻过汹涌波涛般层峦叠峰的众山,怀抱于其中的便是延州城。城墙上,范仲淹慢慢地晃着手里的酒杯,一手背着,眺望着远方的荒芜。
作为生活在南方的人,西北边境壮阔苍茫的秋景对于范仲淹来说,甚是独特。边疆群山浩瀚无边,烽火台燃起的一股浓烟徐徐升起,红日缓缓地落下,显得格外孤独。这让范仲淹想起了年轻时学习的《使至散上》:“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近乎一样的景色,相同的孤独处境,范仲淹从中得到了一丝慰藉。
他抬起头,看到了群雁向南飞去。按照方位看,它们最终会抵达衡阳。如此的自由自在,如此的毫无留恋之意。范仲淹陷入了波涛滚滚的思潮中:宋朝自建立以来,便重内轻外,边境武备松弛,致使西夏攻来时将不知兵,兵不知战,每战辄败。如今自己临危受命,亡羊补牢,让孤立的延州稳定下来,这可是何等严峻的家国大事!想到这里,范仲淹心中如负泰山。他想起了家乡,想起了亲人,想要衣锦还乡,可战争没有胜利,还乡之计无从谈起。然而要取得胜利,又谈何容易!范仲淹高举酒杯,一饮而尽,想要冲销这浓重的乡愁,但万里之外家乡的模样,却如刀痕般深深地刻在心中。
突然,一阵乐音将范仲淹从思乡梦中拉了出来。此时已是黑夜,月光洒入城中,映着白霜满地的军营,而乐音,也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那是羌笛的声音,婉转而凄切,不知是哪位断肠人,将忧愁之情化为旋律,转入他人的心房。范仲淹向军营走去。他已年过半百,青丝变白发,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如同岁月洒下的霜雪。几近军营,他听到了另一种声音——哭泣的声音。士兵们南征北战,却也在乐声中流下了泪水。
顿时,范仲淹灵感迸发。他取出了宣纸,研墨洗笔,打算将这一切尽收纸中。
孙清宇
在狂风的怒号中,自然地夹进一曲羌笛,显得孤独和渺远。我端起一杯浊酒,放眼望去,满目萧瑟。飘飞的蓬草从眼前盘旋而上,几只大雁坚定地向南飞去,黄昏一片黯淡。我不由得生出几分感慨和悲凉,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低头沉思。在残阳如血中,时现几声马嘶,然后被凛冽的北风吹断。过不多时,凄厉的号角声缓缓上升,在四面八方环绕,令天地微微颤动。听到这悲壮的号角,我虽已不再热血沸腾,建功立业、忠君报国之心还是油然而生。四周的群山同号角声微微起伏,一座孤城耸峙在万仞高山中,轻直的狼烟徐徐升起,厚重的城门缓缓紧闭。
正值天地将寂静之际,忽尔悲壮转为哀伤,那一曲羌笛蓦地显现,在吴钩般的弯月下荡气回肠,衬托得满地寒霜在夜色中发光。见到此情此景,焉能不起愁思?我端起一旁的酒杯,将杯中的浊酒一饮而尽,可这杯浊酒怎能尽消浓浓的思乡之情?凝望远山,依稀可见窦宪勒石燕然,但石壁上的功绩渐渐模糊不清,只剩下冰冷的高山与现实。我感慨万分,尚未破敌立功,还乡之计何从谈起?我一定要和将士们一起等待战争胜利。月夜中,我和将士们辗转反侧,自觉早已白发苍苍,暗中落下眼泪。
赵轩宸
离开点将台,我随大军走出都城门。看着这青石所筑的城墙,心不禁有些酸楚。与西夏这次的交兵,什么时候才能与妻子儿女团聚啊。
我是范将军手下的副将,所以一路之上听了将军许许多多的感慨。向河西走廊方向来的路上,天气越来越冷,秋色也越来越深了。南归的大雁不时成群的从头顶飞过。我心想,大雁都知道北方是个不好的去处啊。可惜我们这些将士,还有范将军……“衡阳雁去无留意”我听他喃喃自语。回燕峰?那里的舒适气候令我难忘。
与西夏军队在今天开战了,到了傍晚,毫无进展的战况,和那毫无生机的萧条景象让人发困、发愁。我悄悄到了城墙上,看着这无边荒原,忧愁、思念、孤寂之情涌上心头,我忽然觉得我很小。“长烟落日孤城闭”,不远处竟是将军,“孤”使我们并没有发现对方。
北方的冬天让人难以坚持,西夏国的反攻是我们快半年的进攻失败无效。一杯酒更增愁绪。将军也不如出征之时的精神了。热酒回来,我正想进营,“浊酒一杯家万里”帐中,将军叹到。家?万里?又如何?可是又怎能归乡?“燕然未勒归无计”,战争未完,怎能做逃兵?“我要取得成就功名”将军说得十分坚定。
在“冷似铁”的账中,我“辗转反侧”,终夜不眠,想到刚刚与羌族老人学会的羌管,我便带其来到月下,想到了同被月光照着的家小,不禁吹响了羌管,一曲悲歌,又是一曲,有多少将军白了头?有多少数不清的泪水?地上的霜反着月光,而在旁边又多了层未结成冰的水。“将军白发征夫泪”将军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