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力维
黄昏的余晖斜斜地洒在我的房间,洒在我的脸颊,洒在我手中正握着的相册上。那是一张张以前的照片,在岁月的冲刷下,变得蜡黄。而不变的,是记忆里的温暖。
这是我和外婆的照片。那时的我,是如此稚嫩,照片里的瞳孔和我隔着岁月,用充满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个世界。外婆的微笑,即便如今蒙了灰尘也依然慈祥动人。那时的我还是个懵懂的孩子,而如今已经长成中学生;那时的她是如此空暇,而此刻,或许还在他乡奔波。
记忆的涟漪在我的脑海中柔和地荡开,那段和外婆一起生活的时光在脑海浮现。睡前的叮嘱,饭后的絮叨,写字时的提醒,都映在这一张张照片里,泛成一缕缕流霞,化成了一个个甜美的故事,荡漾开了……
儿时的日子,似乎总是花开正好,微风不燥,太阳将它如诗般的光彩挥洒在院落里。那时我们的屋后院有个阳台,放着一把陈旧的靠椅,像一件老古董,坐上去总发出一阵“咔咔啦啦”的响声。外婆带我走到那靠椅边,自己先坐了上去,接着,把我也抱了上去,倚在她的腿上。阳光透过依稀的白云,把她手上的肌肤照得如此明显,上面的皱纹也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她抚着我的背,让我的衣服和我也舒服地摩擦着,还在一边给我唱着亲昵得像蜜糖一样的小调,让我在歌声里尝到爱的味道。Www.WENAnDAQuAN.CoM
在这把靠椅上,我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依偎在外婆怀里。寻常的日子,因为外婆的爱,变得有滋有味。我和她就这样在摇椅上荡着,荡过了一个下午,荡到了太阳躲到西山角落之时……
黑夜笼罩住了天空,一轮柳叶月出现在了我的头顶。
“你看那是什么?”外婆笑着问我。
“是月亮!月亮!”我感到无比兴奋。外婆在我耳边絮语:“那是相距很远的亲人想念对方,把自己的思念化为这片月光,让对方看见。”那时的我并不明白,只是傻傻地愣在那里,任由月光把我们的身影拉到远方……
记忆的波澜再次在我的脑海中荡漾,我脱离了这段美好的故事,又回到了熟悉的书桌前,转过头去,那夕阳天换成了一片夜空,圆月一如既往地挂在夜空之上,一颗颗璀璨的星也在那一轮月亮边亮起。
那与我相隔着数百里的外婆呀,月亮若代表思念,此刻你在异地他乡是否也在仰头,和我看着同一轮月亮?我多希望时光能走得慢些,再慢些,让你的年华不要匆匆而去,待我长大,能够在你膝下奉上一片孝心。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那时,我要像儿时你陪伴我那样,守护着你;那时,我们也许会微笑着翻开相册,再次忆起相册里这些遥远的故事……
王逸天
小学时光是最纯真最美好的,那时的我们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偶尔找到一张小学毕业照,看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笑了笑,不禁回想起当时……
那是在去年的六月份,我们临近毕业。那天阳光明媚,让整个操场都变得荧光闪闪,老榕树上传来聒噪的蝉鸣,“吱吱吱”;一阵风吹过,满树的绿叶就响起“沙沙”声,就像是吹奏着离别的乐曲;校园里依旧热闹,每个角落都有学生的身影,时不时还从五颜六色的花丛中传来欢笑声。但空气中却弥漫着离别的气息,此刻,每个同学的脸上笑容是矛盾的,忧伤中带着强颜欢笑。我们按照老师的要求,高的站在最中间,然后依次往两边排。很快,我们站好了,随着摄影师出:“三、二、一,茄子!”突然间的一幕简直让我猝不及防:站在我一旁的男同学和前面的男同学“唰”一下就把脚一踮,挡住了我的脸,接着若无其事的咧嘴笑眯眯直瞪看着摄像头。果然,照片上的他们“长高了”,而我却只有一张看不到下巴的笑脸。
我看到了几个曾经的好朋友:高高的个子,一张瘦长的脸,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灵动的眼神可见其平时的调皮,这就是吴同学;个子不高不矮,留了一头蘑菇头,鼻子下的胡须是他最大的特点,小小年纪便展现出独特的气质,这就是郑同学。我看着毕业照上的他们,不禁回忆起了我们的点滴。
拍照爱搞怪的同学同样上课也爱搞怪,特别是在美术课。郑同学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转过头来,吴同学仿佛和郑同学心有灵犀,相互对视,抛个媚眼,一切总是无声胜有声。“嘻嘻嘻……”他们的馊主意,总是让人想笑。准备就绪,我比起手势:“三、二、一……”三个人猛地一站,再大声叫道:“老师!”再若无其事地坐下来,眼神依旧专注。老师也是给吓了一跳,一脸蒙圈地盯着我们,然后眉头一锁,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的表情似乎很疑惑,又似乎很愤怒,就像已经知道是我们干的却又不拆穿。我们三个强忍着,抿着嘴,端正地坐着,不露一点破绽。对视几秒钟后,老师又继续讲课,我们在底下哈哈大笑。
我看着看着,情不自禁笑起来。虽然已经毕业了,但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现在,大家在不同的学校朝着共同的目标而刻苦努力,或喜或悲,或甜或苦。我的同学,每当我想起你们,这张照片能唤起我多少回忆,这张照片里面,藏着无数的故事。几十年后的我们,又将被命运推向何方?无论我们身在何方,这张照片会紧紧联系着我们,愿未来的我们能重逢,到时候再拿出这张照片,该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周珂
偶然从旧柜子的抽屉里翻到一本相册。相册很厚,却没有很多照片。照片很暗,也没什么鲜亮的色彩。是我小时候拍的,没有固定的时间。它们很安静,很平和地封存了我过去故事的每一秒,每一帧。
在相册的最后,我瞥见一张照片后夹着什么。抽出来,照片里的女孩留着一头短发,眉眼弯弯,笑得灿烂,那是我。照片的左边,我的身旁站着个中年人,一身休闲装,头梳得很整齐,短粗的眉,不大的眼,同样对着镜头浅笑,那是我的叔公。
夏天,门外响了两下车声,我便知道叔公来了,他同我是约好了的。匆匆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门前,倚靠在门框上。他扛着一箱冰糕,见我来了,空出一只手向我招手,挑挑眉,指着肩上的箱子向我示意。我急忙跑了过去,差点被门框拌了一跤。跑到叔公跟前,跟着他身后一起进屋。叔公一把放下箱子,耸了耸肩,撇去一把汗。奶奶招呼着叔公坐下,说道:“怎么带这么些东西来!”他端正了腔调,说:“和孩子说好的。”我借势跑到叔公身后。奶奶没法儿,转身去倒茶。我得意地笑了,和叔公聊天。他是我的老友,小时候只有他懂得我,常常说些话叫我开心。
一会儿,我忽然记起了些什么,跑到房里从箱子里翻找我那些藏着的玩意儿,想拿去跟叔公显摆一番。这时姑姑来了,手里捣鼓着个不知名的玩意儿,看到我,道“诶,来得正好。”她喊道:“来,给你拍张照,保准好看。”我顾不得这些,随便答应了句“好”,又急急拿着找到的“宝贝”找叔公去。
“走啊,拍照!”我拉着叔公的衣袖,把他拽到门外,带到茶树荫下,对姑姑说:“在这拍”“行。”她答道,接着举起那个玩意对着我和叔公,“笑一下。”太阳很毒辣,空气也叫人窒息,蝉叫得猖狂,无休止地吟唱,令人烦躁起来。我不是很情愿,撇撇嘴,把眼斜到一边去。姑姑皱皱眉,刚想发几句牢骚。叔公拍拍我的肩,我扭过头,一张滑稽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吐着舌,五官凝作了一团。就这样,我笑了,之后同叔公拍了那张照片。我们之间唯一单独的合照。
记得当时拿到照片的我,欢喜了好一阵,白天拿着照片处处去炫耀,晚上藏在被子底下生怕叫人偷了去。
发黄纸页上印着的故事总会有转折,生活亦是如此。后来,不知拍照后的多久,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叔公患了病,待到寒假的时候,母亲带我一同去医院看望他,这时,他已经病了一段时间了,隐约从大人的话中听说情况不是很好,病床边,他被搀扶着。瘦的已经不成样子,颧骨凸出,没有一点神采,实在是骇人。我来的时候,叔公看到了,他向我看了一眼,挤了个尴尬的笑。我的目光一下子躲闪了,我害怕,害怕他现在的样子,没想到病魔已经将他折磨至此!我偷偷向身后退了两步,攥紧了母亲的衣角,他发了点声,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我很快退出了病房。回去的一路上,我呆呆地坐在车上,心痒痒的,又像有什么搁着,叫人不自在。靠在母亲的肩头,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又被我抹去了。
疾病送走了叔公,出殡那天人们叹息着,哭泣着。而我没哭,也没闹,只是悄悄跟着家人走在送葬的人中。
回去,我发疯了似的找那张照片,可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只能躲在被子里泣不成声。或许,它偷偷被家人藏了去。
后来,再没找了罢
大了后,不大喜欢被他人拍,便再没有笑得如此痛快的照片。再看相片,那天树间隙筛出光影映在我脸上的斑点不在,树上叶子的碧绿不在,天空澄澈的颜色也不在,再没有当日的气氛与样子。
我想:时间会淡化悲伤。我的回忆在,那些美好也在,它们都深深地印在记忆的相片里,不被时光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