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桐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接触到了美术,那灵动的石膏像,对比明显的黑白交汇,令我痴迷。回到家,我迫不及待的将我找到的新兴趣,告诉了我的母亲,她听到后很高兴,但是劝我不要过度痴迷于美术,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未来的路要有一个好成绩,才能够充满光明。我听后不怎么高兴,学习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我更想要用自己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嘴上草草答应着,但并不准备听妈妈的话。我自以为我的想法才是个成熟的决定。
下一周的周末,她给我报上了素描班儿,我兴高采烈的冲进教室,见到新老师,新同学,还有那我日思夜想的灵动的石膏像。课堂上很安静,只有同学们笔下描绘线条儿时发出的“沙沙”声,在我眼中,那精美的石膏像仿佛动了起来,他向着我微微一笑,甩了甩头,把微风吹散的卷发,甩到拨到脑后,那高挺的鼻梁在阳光的照射下,明暗对比如此的清晰,面部棱角如此鲜明。不知不觉之中,他的样子已经投射在我的画纸上,虽有不足之处,却如石膏像本身一样俊朗、坚定。
沉浸其中,三小时的课程很快就过去了。课程结束时,老师抚摸着我的作品,说我很有天赋。老师的这番话让我我欣喜若狂,更加坚定了我做的是个成熟的选择。我像一阵狂风席卷一样回到家,推开门就喊,“老师说我很有素描天赋呢”。说完,我便冲进自己的小屋,继续着我的素描大业。
从这一天开始,我无时无刻都沉浸其中,在家中我要画出书桌前所有摆放着的东西,上学路上就要用手机记录下所有我想要的素材,到学校更是连课都不怎么听,只顾着陶醉在绘画中。期末考试临近,我却丝毫没有准备,最终毫不意外的考了很差的成绩。母亲来到我的屋里,看着我一屋子的画与我长谈了一个晚上。我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真的丝毫没有学习,但我真的放不下我画画的手。坐在床上,我陷入了迷茫,我是否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是不对的吗?来源 WENANdAqUAn.com
第二天到学校,不出所料,班主任也来找我谈心。我将画画的事情说给她听,她笑了笑说,我的选择并没有错,只是我太不成熟了,万事没有绝对,没有绝对的学习,也没有绝对的绘画。初三临近,她希望我好好思考一下,如今的局面,什么是最重要的。
她的话萦绕在我脑中。放学路上,伫立在路口望着车来车往,心绪从纷乱到慢慢平静,久久地思考这个问题。我不会放弃我的美术之路,但或许可以把它往后放放。近在眼前的是紧张的初三生活和重要的中考,我要在中考中拿到一个理想的成绩,步入高层次的学府,积累和沉淀自己,这才是我最近期的愿望。
到家之后,我默默的收起了那些令我痴迷的画作,把它们“封印”在柜子最下面,上面堆满了学习资料。在初中最后的一年中,我未曾再动过它们。当我静静坐在中考的考场上时,每落下一笔,我都心中有数,不慌不乱。这沉着冷静的身影才是成熟的模样,最终的成绩会让我满意。在这个假期,我将那些画作“解封”,开学后又再度将他们“封印”,这才是成熟的我做出的成熟的选择。
曾伊莲
从莽莽撞撞到面面俱到,从人云亦云到独立思考,从少不更事到后生可畏,在青春的肆意张扬中,在成长的痛苦蜕变中,璞玉一般的少年被慢慢打磨,愈发温润柔和,易发璀璨耀眼。而我们也逐渐窥得成熟的模样。
“入境训练,那是什么?”“可能就是带我们出去玩一趟吧,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要不咱们找个机会偷点懒,反正那么多人也不会被发现的……”听着我附近两个人的交谈,我心里嗤笑一声,都高三了还这么幼稚,能不能成熟一点。然后带着放松和休闲的心态出发了。
到了场地,刚走下车,发现一切和我想象的截然不同。粗糙的水泥地,漫天飞舞的虫子伴着飞扬的尘土,以及热辣的阳光,每一情每一景,都无时无刻的冲击着我的内心。忙叫苦不迭,私下里和同学吐槽,还不如回学校去学习呢。可纵使心里再不情愿,也要努力做好教官发布的任务,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们班在上午的团建活动中竟然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经过这一上午,我看到了你们比刚来时更加成熟的模样,期待你们下午的表现!”耳边回响着教官的话语,不禁疑惑:“该做的都做了,这不是应该的吗?已经够成熟了吧。”
到了下午,换了一个场地,听着前排同学惊叹和不可置信的声音,即使之前听说要有下泥坑的环节,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难免想要退缩。轮到我们班跳泥坑的环节,本以为其他人会踟躇不前,出乎意料的是一个男生大喊着“冲呀!”便身先士卒跳了下去。之后无论是男生女生全都没有迟疑,义无反顾的冲进了泥坑。我忍受着从水枪中喷出来的冰凉的水拍打在身上,奋力地的把深陷在泥泞中的脚拔出来,一步一步走到轮胎前,举起埋在水中的轮胎,即使里面的泥沙混着泥水劈头盖脸地从头浇下,也丝毫不在意。举着轮胎,在没过膝盖的泥坑中做十个蹲起,然而每一次蹲下都要承受水流拍打身体,险些摔倒,却咬咬牙再努力站起来……当我好不容易爬出泥坑,回头看看还在泥坑中的同学们,每个人都毫无抱怨的尽力完成任务。力气小的女生们互相搀扶着,旁边的男生向摔倒在泥坑中的好兄弟伸出援手,泥坑边上很多人拉了一把想要上来的人,不管认不认识亦或是不是同班同学……一些人瘫坐在地上,一些人拍拍朋友的肩膀,还有一些人给对方掸掸身上的泥沙,相视一笑。在教官提供的免费“露天澡”中,我忽然觉得,或许这,才是成熟的模样。
当我们不再用埋怨面对困难,不再用哭泣解决问题,既不再以自我为中心,也不再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变得更加坚实包容,更加独特丰富……这,才是成熟的模样。
赵天添
又是一年金秋时节,田野上成片的金色稻田,谷粒的重量压弯了谷穗,几棵茂盛的石榴树,枝条因为果实的成熟而轻轻垂下。
我曾站在这里,和父亲一起看天边高远的云。
“你该去城里读书了,把你养大不是为了让你一辈子活在这个小山村里。”父亲忽然转头看着我,仿佛刚才长久的沉默全部是为这句话积攒,而现在全部打破了,崩塌了。我感到生气,并且不知所措。
我活在这里,十二年,这里是我的乐土,我的情谊,这是我的生活,我赖以生存的全部。凭什么要为了别人的目的离开?
“你别管我!”我转身跳过麦草垛,飞奔离去。我的父母不爱我吗?他们知道我爱这里还希望我离开吗?风吹进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
父亲后来没有再说什么,我仍留在这里,每日眺望高云和山野,那些辽远的一切,但看着它们,我总是记起那句“不是为了让你一辈子活在这小山村里。”那天之后,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了,带着一些不甘,一些无法理解的期待,让我的心怦怦直跳。
我还在村里上学,那些黄土砌起的墙,小小的木楞窗户,阳光几乎无法透进来。身边的同学渐渐少了,我为此询问老师,老师笑着摸摸我的头,答道:“他们去城里读书啦,开阔眼界,挺好的,将来去建设国家,我们都盼着你们呐!”
我愣在原地,几年前和父亲的谈话再次浮现出来,但是现在我忽然想起,父亲本来还是想再说什么的。
放学后,我飞奔回家,气喘吁吁地扶在门框边,看着因为驼背而不再高大的父亲。父亲停下收拾碗筷的手,转头看着我。
成熟到底是什么。稻谷在秋天成熟,饱满的谷粒压弯谷穗;石榴在秋天成熟,甘甜的果实垂在枝头。一个人成熟了,他或许就可以背负着他人的期望,舍去自己留恋的事物,不断前行。
“爸,”我坚定地看着父亲的眼睛,“我要去城里读书。”
坐在去往市里的大巴上,我想起来了,那年父亲想要说出的话,分明是“你已经长大了。”
王晗宇
“你又在那儿玩,成天对着手机作业也不写人都颓废了,别在那发呆,每次任务都完不成,明天要上台自己连稿子都没改,面子还要不要了”
“我没打算上台,上台这种东西不适合我,我不想去。”
“这是你适不适合的问题吗,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不管你了。”
我长叹一口气,心里一遍遍进行自我安慰,心想自己就是能力不行,干不了这个。又看了一眼手边整齐的手稿,默默推开了,任由其在阴影里堆积。
“反正一个月就这一次,差一次有什么问题。过去就过去了,不想改了,上床睡觉,谁乐意谁去”一边在嘴里不断嘟哝着,一边把生锈的稿子放在包里,爬上床进入梦乡。
早上并没有太阳,满天的乌云压在城市的头顶,让整个城市变成一个暴雨前压抑的牢笼。
马上就到了上台的时间,我手拿着稿子,慢慢晃上了台,开始了一段毫无感情的生硬念稿,那念稿,就像是门口的枯树一般没有生机,像砂纸磨过玻璃一般的嘶哑,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台下听众们的内心,迎接的只有和晚上一般暗淡的阳光。
等到朗读完毕,老师默默拍了拍我的肩膀,摇了摇头示意我回去,台下鸦雀无声,直到坐下来的那一刻,死一般的寂静才被暴雨所打破。不知为何,自卑和伤感逐渐涌向了内心,直到我再一次利用虚拟世界来逃避现实。
但是当我再次拿起手机打开软件,我看到的并不是一个欢快的氛围,而是一个充斥着萎靡上瘾的迷幻房,它们在不断重复着让我们脱离现实,去沉迷虚幻来逃避责任,让我从一个男子汉变成了一个害怕又胆小的懦夫。
“我怎么这么幼稚,居然觉得逃避是有用的,还要去和父母进行抗争”
我突然惊醒,我不能继续下去,拿走了手机掏出了尘封的厚书,从头磨练,准备迎接下一次的挑战。
时间一天天过去,马上就到了下一次演讲的时间,我拿着修改无数次,纸张已经褶皱的稿子从容地走上台,左手持稿,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带着激情的演讲。看一眼稿子,手一背就能在台上源源不断解释和证明我的观点,再通过肢体语言来进行控场,在一段段声音中不断变化着位置,一直持续到最后一个字的有力发出和深鞠一躬,在场仍然是一片死寂,没有人鼓掌,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我愣了一会,缓缓走回座位,但是三十多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直到坐下来的片刻之后,全场爆发出了强烈的掌声。
那是第一次的掌声,是我第一次的主动面对。不去逃避,原来如此美好。那勇于挑战的自己,不再逃避的自己,在演讲中的自己,才是成熟的模样吧。
张兮玄
红墙金瓦,柳树成荫,空旷静穆的紫禁城里,每一时辰都会准时响起清脆悦耳的钟声,钟声传遍故宫的每一个角落,钟声记录着时光流逝记录着故宫的辉煌历史,却不知是这个声音是一张张稚嫩的笑容蜕变而来的。
我的爷爷原来就是这一群人中的一个,他是一个钟表修复师,他的工作间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每天不仅要检查修复故宫里任何角落中的任何钟表,有时还要复原一些即将要展出的历史名表,工作量工作时间的艰辛程度难以想象,在这个几十平米的屋子里十几个人在自己的工作台上认真细致的工作,除了机械转动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其他杂音。休息间很简陋,墙上却挂满了前辈的照片,他们露出自信的笑容,坚定而又自豪的站在自己得意的作品旁,展现出成熟的模样,呈现在大众眼前,享受众人的赞美与肯定。
目睹过别人的光鲜亮丽,自己也肯定渴望有所成就,好胜心嫉妒心被飞速激起,促使着自己想快速成长。可是欲速则不达,一味地追求速度却将自己推向了目标的相对面。
爷爷也曾手生,也曾因为枯燥艰辛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烦躁不安而想过放弃,也曾自信满满自鸣得意却到处碰壁,也曾骄傲自满认为自己已然成为最优秀的师傅已然成为了大家眼中最稳重成熟的模样,却因装错了部位零件这一盆现实的冷水所浇醒,也曾努力错过方向,认为只要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就是成熟的老师傅,哎,成熟的模样还需要经过很多的成沉淀与历练。
经历过多次失败的教训,爷爷逐渐在正确的道路上越走越顺利,手艺精湛技术高超,一桌子的小零件和一堆长得差不多的工具在我爷爷手中飞舞着,熟练有序,速度适中,他左手扶住钟表整体,右手拿着螺丝刀将一个六齿齿轮慢慢钻入声源的内部,爷爷的脑袋里仿佛有一根弦,提醒着松紧程度,足够完美的操作,爷爷还要精益求精,这也是一种我所敬佩的工匠精神吧,我一直以此为榜样。
每当他亲自修复的钟表响起或展出时,他都会手舞足蹈的指给我看,一个年近80的老人就真的像一个孩子一样开心,自己虽微不足道,但这是一种自豪,一种责任,一种使命,看着年幼时满脸胶原蛋白的自己到中年时严肃认真的面容再到现在成熟的模样,无疑不是一种最大的精神寄托,这才是成熟的模样。
“当,当,当——”听,钟声再次响起,他敲响了历史的痕迹,敲响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青春,敲出了成熟的模样。
胡琼文
我是现任丧葬世家的家主,姥爷是上一代家主,我第一次主办的工作就是替姥爷办葬礼,不知不觉已过很多年。无意翻开小时候的日记,回想起那时幼稚的自己。
“姥爷!我才不会接手你的工作呢!我同学们都说这是晦气的工作!”我冲着姥爷喊叫,他本要说什么,后来又作罢,只是咧嘴对我笑了笑。妈妈在一旁加入话题:“宝贝,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这其实都是无稽之谈。”
“妈妈!我已经很大了,我已经是个成熟的人了。”
忘记是哪本书中读到过:“一个人跟世界宣告他已经成熟了,那他其实还差的远!”我说出这句话的表情还历历在目,眼神发光,嘴型坚定又有一些骄傲,以及不容反驳的气场。一切都在表现出我的稚嫩。
自小陪我长大的家主助理来找我,与我说:“其实送葬不可怕也不困难,只是有些麻烦而已,旁人见咱们夜里出工,总是惧怕些。但无人想到没有我们这行当,他们去的仙祖如何安葬。所以,我们是值得被尊重的。”
回想这段话,又不禁想到泰戈尔的话:“我希望你照自己的意思去理解自己,不要小看自己,被别人的意见引入歧途。”是啊,如果没有家主助理来向我解释,我可能就被带入一个怪圈之中,一个被他人言论主宰的错误的价值观中,陈亚豪在书中说:“后来明白,我们永远无法成为别人满意的那个自己,可如果坚持做喜欢的自己,终会遇见喜欢你的人。其实到最后,我们都是在找同类,就像溪流引入江海,光束拥抱彩虹。”那时“成熟”的自己可真是幼稚啊。
在突然之中,我又忙起那段我是不愿想起的时候。
天青海阔,皓月凌空,我正想感叹是个好日子的时候,管家匆匆跑来,哭着告诉我,姥爷去世了。我想我应该哭得很伤心,但确实没有,没有一滴眼泪。
无人主持大局,一家沉入悲哀之中。
我没有再如小时候那般抵触,我又回房看了一遍早年学的丧葬知识。回到大厅,开始了葬礼的准备。
我顺应众心,成为了家主,开始冷静不多嘴处理分内之事。有人问我,你怎么看待你的工作,我也像姥爷生前那般咧嘴笑了笑,说:“葬礼让人体面的告别尘世,让人在人生故事中写下最后的圆满一笔。不论生前的社会地位,每一位去世的灵魂都有得到体面送别的权利,我的工作,便是替他们行使权利。”
渐渐,我看懂了姥爷的笑,是孤独且自信的笑,在等待喜欢他的人,在等待理解他的人。
余秋雨在《苏东坡突围》中写到:“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的音响,一种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冷漠,一种无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
在失去幼稚的资本后,我走向成熟,沉默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