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五柳树公园的桥上,看着桥下五彩斑斓的小船,像是触及了心中的某块柔软,嘴角微微上扬,那段温暖的日子又浮现在眼前。
记忆中的开场白永远都是夕阳下的微波粼粼。外公费力地摇着双桨,我一边逗着游鱼,一边放声歌唱。“常记西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夕阳给我们镀上一层金光闪闪的外衣,多么温暖。
每逢经过桥洞,我都会央求他多停一会儿。我喜欢看水流在桥洞内用光做的蜡笔画。就像是永不消逝的宁静闪电,就像是动画片里的人抖动的光做的彩带。我会在桥洞里引吭高歌,那儿就像是天然的交响大厅,合声就如同天作之合,外公一直微笑地看着我,时不时开怀大笑,用那双宽厚温暖的大手宠溺有加地拍拍我的头。我早已记不清唱了什么,却只听见他爽朗的笑声一遍遍地回放。余音绕梁,似乎伸出手就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就能触摸他的每一抺微笑。
我们总会趁着太阳还没下班,踏着似血残阳回到屋后的小菜园。
苗苗们一直都昂首挺胸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外公把我抱起来放在肩上,像个胜利凯旋的大力士。雄赳赳,气昂昂,又像是位骄傲的国王,正在检阅他那满园的蔬菜大军。
外公的脸上挂着得意扬扬的微笑,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指着那片绿意盎然的“地毯”说:“你看那些小苗苗,每天都脚踏实地地铆足了劲往上长,一步一步,坚持不懈地长呀长,才能长成大苗苗。”我依偎在外公怀中若有所思,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太阳收回了最后一缕光芒,而我早已在外公怀中进入梦乡,多么温暖。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最喜爱的是夏夜,像一只乖乖的小猫绻缩在藤椅旁,听他讲牛郎织女,讲有关星星的神话。
星河天悬,似乎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人,外公轻轻地拍拍我的背,一股温暖的爱意一直钻进了心底。
我迷恋那段温暖的日子,我怀念那段温暖的日子,我铭记那段温暖的日子。外公一直在我身边,一直都在。那些生活的点滴瞬间就是那些遗失的温暖。只要给一个机会,就会春暖花开,那段温暖的日子……
时光在记忆中刻下一道分割线,我站在分割线的这头,以一种怀念过往的心情,遥望分割线那头那段温暖的日子……
纯白的雪映着你乌黑的双瞳,搭在双肩的头发安静乖巧,对着怯怯躲在母亲身后的我,轻轻地挥了挥手。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魔力,促使我走向微笑的你,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头泛起,仿佛融化的热巧克力般的甜蜜温暖。你伸出手,嫣然浅笑,走,我带你去玩。白炽灯下的双眸波光流转,我毫不犹豫地牵住你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彼此指尖碰触的一瞬间,似沉睡的花儿悄然绽放,温暖了一整个冬天。
你比我大,我便唤你一声“姐姐”。你带我去初冬早晨的乡间小路散步。好奇的我活蹦乱跳,这摸摸,那碰碰,兴奋得像一只出笼的鸟雀。你就跟在我身后,仿佛一个寂寞的守护者,却固执地守护着她认为重要的存在。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你身边,向你抱怨我多累时,你从不责备我,只是抬手理好我被风吹乱的发丝,重新为我戴好帽子,拉起我的手,回去了。我爱听你的声音,爱听你叫如叫一个亲爱的爱人般的亲昵地唤我的名字,仿佛有一股暖流渗透全身,就连冬天也变得温暖。
年幼的我任性爱闹。飘着零星小雪的冬夜,硬是拽着你陪我堆雪人,寒风一次次吹入侵我们单薄的秋衣秋裤,消磨了我最开始的好奇,只剩一个感觉:冷。冻得通红的手开始发疼,一下一下仿佛蚂蚁啃咬般疼痛难忍。第一次,你好看的眉头紧紧地扭在一起,双臂环着我不断发抖的肩膀,温柔道很快就不冷了。我咬紧牙关点点头,看见你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却紧紧地搂着我。你长发齐腰,轻轻落在我的肩头,仿佛一道屏障,挡去了凛冽的寒风,而你的爱所带来的温暖,足以融化整个冬天的雪。
那年的冬天虽冷的出奇,因为有了你,融化了内心的坚冰,化作绕指的春水,涌成一股暖流。姐姐的每一丝轮廓,每一寸呼吸,在时光中越发清晰起来。我想,若世界上每一个姐姐都能像我的姐姐这般,那么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个“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温暖春天。
我拭去眼角的泪珠,那段温暖的日子,和姐姐的容貌一起,一直在记忆里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