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校园里的丁香花开了:白的,紫的,粉的,连成一片。白里透粉,粉中带紫。芬芳布满了整个校园。
六一班在一楼,窗外便是几株白丁香。淘气包张铭宇的座位正好靠窗。
今天张铭宇早早到校。
他的同桌还没来,其他人都自顾自的聊天。他紧张兮兮地望了望四周,随后将目光移向窗外。这时,张铭宇偷偷地打开窗,揪了七八朵丁香,猛地藏进包里。其实昨天他就想动手了,只是同桌陈紫芝整天“监视”着他,有半点儿小毛病都不放过,要告诉班长。
“幸好,”他暗自庆幸,小声嘀咕,“陈紫芝没来,否则被她告诉班长,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关上了窗。
太阳钻进了云层中,白云钻进了乌云中,要下雨的节奏,闷!
包里的丁香仍旧散发着令人心怡的清香,香气十分浓郁。
课上,陈紫芝仿佛知道了什么,转过头看了看窗,又低头喃喃道:“窗明明关了啊,怎么有股丁香的味道?莫非……”
她的目光定在了张铭宇的书包上,没拉拉链。两抹白色映入她的眼帘。白的赛雪,白的纯洁。她断定那是白丁香。
“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皱起眉头,思索着,“不行,我要告诉依依!”
课后,陈紫芝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班长王冰依。王冰依一听,火气就上来了:“是吗?走,找他去!”
她们来到张铭宇的座位前,王冰依板着脸:“听说你摘了白丁香?”
“没,没有啊!”他看王冰依一张气得铁青的脸,心里打了个寒颤,但仍然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是吗?那你包里的是?”她的两眼好似雷达一般。
他下意识的捂住包,支支吾吾的吐出几个字:“呃……”
王冰依才懒得和他废话:“好好的吞吐什么?是丁香吧!还不承认!哼,我告诉老师去!”说着,她甩过头,大步流星地走向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
很快,她回来了,“任老师叫我们去办公室!”
他们来到了办公室。
任老师可以说是全校最温柔的,她拍拍张铭宇的肩:“小宇,丁香是学校的,是师生的,若每人摘几株,那……”
他似乎很不舒服,动了动嘴又闭上了,望着任老师的双眼里,似乎藏着一些乞求。
任老师又转过头:“冰依,看你这么鼓鼓的脸,又生气了吧?你呀……”
“任老师……”
“怎么了,小宇?”
“嗯……任老师,您知道我家经济不太好……”他低下头,两眼含着泪,“今——今天是母亲节……我妈妈最喜欢丁——丁香了。我——我是想……”他终于憋不住了,眼泪是断了线的珍珠,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任老师愣住了……
王冰依也愣住了……
她们不相信眼前的男孩是全校有名的淘气包……
在一个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春日早晨,太阳从云层中探出了小脑袋。校园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弥漫着丁香花淡淡的清香。
教室里时不时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下课了,校园里顿时炸开了锅。同学们像出笼的小鸟,奔出了教室,来到了操场上,花花绿绿,让人目不暇接。
全校赫赫有名的淘气包张明,在校园里四处乱转,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他有些黑黝黝的皮肤,头上有几根毛不听话的竖着,大眼睛里闪着调皮的光芒,他边走边看,找着一切看似好玩儿的东西。
他趴在桂花树下的花圃丛中找四叶草,找了一会儿便不找了,又看见一朵花上落着一只黄蝴蝶,便猫着腰,悄无声息,小心翼翼地朝那只蝴蝶移去,蝴蝶飞走了,张明追了一会儿,便自讨没趣,奄奄而归。
“咦?这是什么花?”张明被一丛丁香花所吸引,“什么时候开的花?我怎么不知道!”张明又惊喜的发现,这丛丁香花枝枝相交错,中间的空隙刚好可以容下自己,真像一个帐篷,可以当自己的“秘密基地”。
上课铃如约而至,同学们都奔向了教室,只有张明,充耳不闻。只见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粗暴的将丁香花枝上缠绕的枝藤拉拽着,企图将它拉长,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惊的旁边树上的鸟儿“腾”的一声全部飞向了空中。张明毫不理会,依旧埋头苦干着。之后把相接的枝子用拉长的花藤绑在一起,又是一阵忙活。不一会儿,他就觉得这样玩没意思了,又开始摘花,这一朵,那一朵,摘了好多。
话说回来,张明没有回去上课,李老师十分焦急,生怕出了什么事情,便派班长王寒冰去找张明。王寒冰在校园里面四处的寻找,像一只寻找猎物的老鹰,终于,他看到了远处晃荡的校服的身影。王寒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张明,连气儿都不带喘一下的跑到张明面前,对他说:“张明,快回去上课,李老师找你!”张明想要逃脱,但没跑几步就又被抓了回来,更像打蔫的黄瓜,被王寒冰压着走向了教学楼。
“张明,你为什么不来上课?”李老师一脸严肃的问道。张明一脸的无所谓心想:我就摘花了,怎么样!我闭口不说,你能拿我怎么滴。可是李老师好像看穿了张明的心思:“没事儿,不说也行,那就请你爸爸妈妈来喝杯茶吧!”张明瞬间害怕了,上次挨打的情景还清清楚楚的印在脑海里,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张明头上冒出了冷汗,手里冰凉而又湿湿的,在李老师的再三追问下,张明支支吾吾,脸涨得像熟透的红苹果,极不情愿的吐出了几个字:“我、我摘了丁香花。”李老师一脸的茫然,但又很快的恢复于平静。悄悄的对张明说:“我给你一个任务……将功补过!”
从此,课外活动时,老远就能听到张明的声音:“请大家爱护花草……”
光明小学的校园里,盛开着深紫色的丁香花,每一朵丁香花的小脸上,都挂着微笑,在春风中摇摆。
下课了,六年(7)班的张明、李亮等人正在教室里兴高采烈地玩着鬼抓人游戏。啊——李亮已经离张明只有一条手臂的距离了。张明赶紧加速,疯了似的往前跑。一不小心,就把同桌王敏佳的淡黄色饮料给打翻在了地上,饮料倒得桌子上地上一滩滩小水洼。
张明赶紧从卫生角拿来一把拖把,将地面拖得一点儿也没有饮料的痕迹。
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饮料瓶,张明陷入沉思: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如实坦白?不行不行,王敏佳这位暴力女肯定会将我暴揍一顿。那该怎么办好呢?直接放着?不行,绝对不行!他到时候肯定也能够查出我来。
张明急得跳了起来,突然,眼珠一转,脸上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跑到男厕所,解开裤子,“哗啦啦”一阵,就装满了饮料瓶。
张明将饮料瓶看了又看:嗯,淡黄的,跟原来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一丁点儿破绽也没有。想着王敏佳喝尿的样子,张明不禁笑瘫在地上。
上课了,看着王敏佳端起饮料要喝的样子,张明“扑哧”一声笑起来。“笑什么笑!”王敏佳瞪了张明一眼,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咦,怎么酸酸的,还有股尿骚味!这是什么饮料,我买的不是百香果双重奏吗?”
张明连眼泪都笑出来。“
肯定是你干的坏事!”王敏佳气急败坏,去找班长主持公道。
王寒冰吼道:“张明,你放的什么东西?”
“尿,呃尿。”
全班同学都笑翻在了地上。
“给我滚出去!”
张明乖乖地站在了外面。
班主任李军来了,问道:“这是怎么了。”
“报告老师,张明在王敏佳的杯子里撒尿!”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笑声像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样,一波赶着一波,屋顶差点被掀翻了。
张明吓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手脚不住地哆嗦,连嘴唇也不由自主地发抖。
李军微微一笑,说道:“啊,跟我小时候一样,我小时候也曾经在一个女同学的瓶子里拉过尿……”
这些天,晶晶小学的丁香花又开了,整个校园沉浸在花的香气里,让人沉醉其中。
过了几天,很多绿色的小虫子出现在花坛中,许多丁香都枯萎了,散发的香味也不让人陶醉了。
一天,六年级六班的班长王寒冰隐约看见一名高个子学生在丁香丛边拈着什么。“肯定是谁在摘丁香”,王寒冰嘴里嘀咕着。她刚想上前制止,突然那人一下转过头来。“又是你这个淘气包张明,上午才解决完你作业的事,现在又来祸害丁香”,王寒冰叉着腰说。“我没有,你可不要冤枉人”,张明赶忙为自己辩解。没有?那你来干什么?还拿个铁盒子,里面一定装满了丁香吧?说完,她拉着张明往老师办公司走去。
两人拉拉扯扯,找到了正在跑步的李老师。老师将他们带到了丁香丛的座椅旁。
“报告老师,张明私自摘丁香。”
“我没有”。
“就是你”。
“不是”。
“就是”。
……
两人一直争吵着。突然,老师问:“你有证据吗?”“当然,这个盒子就是”。王寒冰一把夺过小铁盒,打开的时候,她愣住了,里面关着几只小青虫,在蠕动着。
李老师笑了,摸着王寒冰的头说:“是我叫张明来捉虫子的”。下次一定要弄清楚事实,再处理事情呀!”王寒冰羞愧的低下了头。
“张小夹,你快别再打篮球了,老师要请你去办公室里喝茶呢!”只听一声呐喊,王华的喊声正似平静的湖水上丢入一块石头,顿时炸开了锅。
李小兵说张小夹厚颜无耻,装病逃学,下课后才知道他正活蹦乱跳的打篮球;徐暖暖说张小夹胆大包天,在沈老师面前大模大样地高空抛物,把篮球扔给楼下六年五班的小子;郭子琪说,张小夹欺软怕硬,下课后亲眼目睹他实施校园霸凌,把小学弟的篮球活生生kiang走了;朱小胖则说张小夹见利忘义,屁颠屁颠地和其他班同学玩,还和他们对自己所谓的兄弟拳打脚踢;黄建斌说张小夹无恶不作,因为一个老爷爷说了他几句,就把手里的篮球扔向了那个年迈的老人,把那个可怜的老头扔进了医院……同学们七嘴八舌,把张小夹这辈子所有的罪恶都放大千万倍推给了他和篮球,就连他三岁时砸了邻居家酒缸的坏事也没落下。
张小夹的心冰凉冰凉的,他结结巴巴地问道:“老……老师……找……我干……干嘛呀?”
王华耸了耸肩,摊了摊手,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他看起来好像不开心哦。”
张小夹彻底绝望了,他一步一步拖着那笨拙的身子,战战兢兢地向办公室走去,貌似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哎,现在就连陌生人说句话都能把他吓得心惊肉跳,去老师那喝茶?吓,谈何容易?除非天神下凡赐予他闪耀的光芒,他才可能不动声色、大步流星地闯入办公室。
张小夹艰难地挪动着步伐,办公室这三个大字赫然立在他面前,正如一只三头兽张牙舞爪的扑面而来,他吓得连连后退,竟退回到了二十分钟前的起点——六年四班门口。什么?你认为他刚才走的很快,哼,办公室只离他班相隔二十米,却好似牛郎织女隔着一条银河,你说这叫人着不着急?
没有退路了。
乌云从四海八荒涌来,堆挤在他头上。
张小夹心里五味杂陈,现在是课间时间,假若换成平时,他肯定会兴高采烈地溜去打球了……可今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相反,他的心情糟透了。
他没有时间再发呆了。
现在只有个办法,走慢一点。张小夹挪着步子开始重新上路,要不是中午吃了三碗饭外加一包辣条,他早就“死”在“长征”的路上了。不过,你千万别小看他,虽然走起路来磨磨蹭蹭的,但他脑子转的飞快,一下子列举出了四十余条能将他置于死地的罪状,从星期一早上把球丢到班主任亮得发光的脑袋上,至今天上午用球把信息房两台电脑砸坏结束,几乎每一条都能使他死无葬身之地,就地化成骨灰。经过他的筛选推理,几乎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指向了第35条——他的篮球不小心把校长室窗户砸得粉碎且溜之大吉。
他皱起了眉,哭丧着脸,面如土色。
他真想扇自己几个巴掌。
但他没扇。
他怕他脸上的掌印又惹出一大把麻烦。
转眼间,他又来到了办公室门口。只见他面色发白,眼睛因惊恐而睁得大大的,像两只大大的灯泡。
幸好有一缕丁香花的芳香钻入了他的鼻子,没让他吓死过去。
他望了望空无一人的操场……
几株丁香开得格外茂盛,好像正舒展着他解不开的愁怨。正东方的大榕树一动不动地守卫着校园,这使他感到了一丝安慰。几声鸟叫打破了他的思绪,仿佛警告着他必须去办公室了。他摇了摇头,如同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难听的鬼哭狼嚎。
天依旧是那么的蓝。
“啊!老天!给我个痛快吧!”张小夹叫着,咬了咬牙,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黑漆漆的,看不见一个人。
“老师……在吗?有人吗?”张小夹怯生生地喊。
没人回应,好像只有轻微的回声:在吗?在吗?在吗?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黑暗中,仿佛有几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瘆得他头皮发麻。
“有人吗?”张小夹又叫了一遍。
……一片死寂……
“妈呀!”张小夹这可吓破了胆,只见他双手合十,如同一位道士,念道:
“各路神仙呐,看在我父母在外出差,而我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的份上,快赶走一切妖魔鬼怪,保我平安吧!”
“嘻嘻……”只听几声窃笑,张小夹害怕极了:“谁……谁在哪?快出来!”
灯光忽然亮起,闪得他眼睛疼痛,只听一阵掌声响起。“张小夹,祝你生日快乐!”张小夹猛然一震,这是沈老师的声音!
他睁开双眼,只见桌上有个大蛋糕,随后……
“我乃玉皇大帝,见你如此宽厚老实,且饶你一命!”
“我乃吕洞宾仙,识你诚心知错就改,且放你一马!”
一群同学从办公桌后装模作样地相继跳出,装腔作势地说道。可把张小夹羞得脸红燥热,恨不得钻入墙角的缝隙中。
沈老师温柔地说:“张小夹,老师知道你父母出差,今天又是你的生日,便举办了这场派对。”
“张小夹,风景看得爽吗?”郭子琪又冒了一句,把大家都逗笑了。
一缕丁香花的芳香又钻入了张小夹的鼻子里,几声清脆的鸟鸣再次响起,张小夹仰起笑脸,仿佛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蜂拥而至……
教室里,张小夹的篮球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很久……很久……
丁香花的花香也格外沁人心脾,传得很远……很远……
一个开满丁香花的校园,丁香小小的花苞圆圆的,鼓鼓的,恰如衣襟上的盘花扣。
——题记
一个春日的下午,天气暖洋洋的,太阳公公像一个懒散的大叔躺在白云床上。在校园里,年轻的班主任李军和班长王寒冰在筹划着今晚的化妆晚会儿旁边则站着被“邀请”来“喝茶”的淘气包张明。
到了晚上,化妆晚会开始了。主持人王寒冰说道:“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主持人,今晚的会场由我来主持,相信今晚的会场一定会在你们的努力下大放光彩。说不定你会成为最闪耀的那个,加油!”场地在学校的东南角上的小山亭里,两边檐下有几株丁香,月光之下,白的潇洒,紫的朦胧,还有种淡淡的优雅和甜香。非桂非兰,在夜色中也能让人分辨出这是丁香。
晚会如期举行,第一组上场了。王寒冰说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突然,一桶水从天而降,泼在了王寒冰身上。她没反应过来,被泼了个正着。她的身上都湿了,她呆若木鸡,心想:怎么回事?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是谁泼的我,如果被我抓到,有你好看!此时,亭子上淘气的张明目瞪口呆,他在给亭子上的花浇水,可能是手抖,他又把桶里剩下的水倒掉了。王寒冰没看见,她想坚持一下主持完节目再走,可当她才说了个:“让我们……”只听“啊”的一声,她又被淋了。她身上已经全湿了,全场一片寂静,只剩下水滴,沿着丁香花的花骨、花瓣、叶、藤缓缓地流着,“滴答,滴答……”,在这境界里王寒冰,就像一个周围环绕着火球的小行星。一抬头,她看见了那站在亭子上拿着水桶愣在那里的张明。张明仿佛看见班长化身成恶魔的样子,丁香花垂在亭子边上,仿佛马上要掉下来了一样。而此时,张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拉起藤蔓,一甩把水珠弄得到处都是,而是轻轻拉起,找好位置放下。他下了梯子,心里五味具杂,从嘴里挤出几句“对不起”。他不敢看班长的眼,低着头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出了真相,班长原谅了他。
可到了第二天,他们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班主任李军安排好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和好,真是惊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