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命涂上人间烟火的颜色
树叶被风吹得轻轻揺晃,阳光破碎,蝉身隐匿,我又回到了故乡。从踏上故土的那一刻起,熟悉的直觉告诉我,故乡处处透露着人间烟火的颜色。
抬头望去,天空像是披上了紫纱,太阳在山头发出温柔的橙光,好不惬意。清风拂过,巷子里家家户户的饭香,随着清风吹进我的鼻子。一副充满人间烟火颜色的一幕,把我带到了从前。
那是一个恰到好处的黄昏,夏天太阳落山晚。那会儿,远山正涂画着紫红色的天际线,天空蓝墨水似的,我随着奶奶在院子里欣赏夕阳。转头望去墙角,几块红砖头散落在老屋旁。我拿起一块,在石子地上磨了两下,画出不赖的色彩。我不爱画别的,只爱画屋顶冒出的被霞光浸染的炊烟。
奶奶总在一旁沉默,笑眯眯地看着我,她是最懂我的艺术的人。那些邻居同伴每当看到我画画时,总说我画的炊烟太夸张,嫌我画得不对。我也从不理会,但奶奶总会在这时为我打抱不平:“你们这些小孩懂什么?我说孙女画的晚炊多好,满满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或许是从那时起,提起画画,我的眸子便闪着精光。后来,回到城里,正式跨进了画画这艺术的门槛。也许从小在乡村长大,看风景看多了,与其创作抽象、科幻的画作,我更喜欢去外面写生,画一些充满人间烟火色的小角落,将生命的斑斓烟火描绘在画的国度里。hTtPs://WWw.WenANdAqUaN.cOM
日出东方而落于西,月起于暮而隐于晨,月滚着月,年滚着年,手持画笔,岁月缓缓流淌,我与时光共同成长。
有一次,奶奶来深圳看我,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接过一看,是老家的老屋与晚霞。仔细看,隐约可以看出一缕白烟在老屋顶上飘。那便是我梦的起点,也是生命充满烟火色的开端。
“回来了?”奶奶的呼声把我拉回来。见她手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饭菜,站在家门口,心中泛起一轮一轮的波澜。
又抬头望,老屋的炊烟袅袅升起,迎着快落山的太阳,散发出斑斓生命的光芒。我知道,我把生命涂上了人间的烟火色。
把生命涂上桃花色
那一阵子,我总是低头走路,因为有好多好多的东西压抑着我,一些琐碎却又闹心的事儿,让我纠结得很。越想越不如意的东西,黑压压的一片盖了过来,胸口堵得慌。母亲和我说,你的心要定下来,像桃花一样。
突然,一声犬吠把我吓了一跳,硬生生的将我从思绪里拉了出来。我抬起头,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美,真的很美,我不禁感叹。当时我轻松了许多。
是的,在我面前的是一片桃林,每一棵树上盛开了桃花,有一棵树下绑着一只小狗。微风袭来,这一树桃花洒下娇嫩的花瓣,像一场桃花雨。花瓣落了一地,把小狗涂上了桃花的颜色,也把我的心涂上了桃红色。
而那只小狗似乎也以为是下了雨,他扭头去拂背上的花瓣,像一只陀螺,弄乱了皮毛。我不禁笑出声来,心中也轻松了许多。地上已经有好多好多的花瓣。
我还发觉。一阵桃花醉人的清香向我袭来,那意思仿佛是让我过去,我走进那迷人的桃林。脚下踏着薄薄的一层花瓣铺成的粉红色地毯,虽然我不忍心,但我早已被近在眼前的这片花迷住了:俏丽妩媚,似少女初妆。“人面桃花相映红”让我想起岑参的“朱唇一点桃花殷”。
佛界主张“境由心造”,以前我不同意,但现在我相信谁见到这般美景不会将烦恼抛出九霄云外。这桃花像一片片胭脂,染红了绿叶,也印上了生命。
开在四月的花,没有桂花浓郁的馨香,没有玫瑰欲滴的娇艳,也没有莲花那“出污泥而不染”的点赞。可它依旧在努力绽放,因为它的叶还在,它的枝还在,它的生命还在。无论为了谁,为了什么而绽放,都可以自信的昂首,面对骄阳,我也要把生命涂上桃花的颜色。
我不舍得上楼,回到家中,已是明月当头。我打开窗,俯身望去,只有你的枝,你的魂仍立在明月里。那时,只有我明了。然后相视一笑。也许,对它而言,满世界都是桃花红色的。
把生命涂上文人风骨的颜色
千古风流人物,随大江东去,浪已陶尽,但他们所留下的文人风骨的种子,深深扎根在泱泱中华的大地上。待这些种子长成了,有的是火的赤,有的是翠竹的青,有的是金樽的黄。
文人的风骨是赤色的。清末,一位衣衫褴褛的书生被押上刑场,生死间,他的双眼炯炯的亮着,仿佛是一簇燃烧正旺的火焰。临刑留以绝唱:“有心除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这团火灭了,那团火紧接着燃烧起来,火传着火,星火燎原。
记得在《觉醒年代》里,李大钊是当时燃着的一把火,这把火落笔成文,呼吁广大青年,不知不觉地在天地间播下星星之火。春蚕死,蜡炬尽,但赤色的故事“野火烧不尽”,它传播着,蔓延着。
文人的风骨是青色的。古时常有隐客归于竹林,竹林间根根翠竹挺拔着,终岁端正,坚贞不屈。这种气息自然凝聚进文人的骨子里。民国末年,战火纷纭,物价飞涨,朱自清的教授薪酬不足以糊养一家丁口,他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常常因胃痛至于卧床不起。即使这样,他宁愿饿死,也不领美国的救济粮。最终,这根竹枯了,黄了,死了,但它依然挺立着。
文人的风骨是金樽的黄,它是文人的自尊,是智者在动乱年间里活下去的精神力量。我读过季老的《牛棚杂忆》,数十年的“运动”里,他一介文人,挂着大字纸牌,隔三差五被批斗。数十年任它暴风骤雨,他自嘲着熬过去了。平和年代了,身为文人的良心又令他恼怒,使他愤愤不平,顶着风险,写下《牛棚》这本回忆。忆以往事,警于世人。
文人的风骨,是中华民族的脊梁,它的底色或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忧乐情怀;或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屈”的大丈夫的浩然正气。历史演进中,它潜滋暗长,锺武赓续。
把生命涂上红的颜色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那天颁奖仪式的盛况,全然可以用辛弃疾的《青玉案》来描绘。我从领导手中接过红彤彤的证书,我理智的认识到:荣誉证书颁发的那一瞬间,我忘不了公益方面的一切努力的背景。
我在公益活动这一条路上走来,始终离不开我的奶奶。
她年轻时已经是上万人的公益组织领队,为了还能兼顾我,便带着我一起参加义工活动。于是,三岁起,各地的助学和公益活动就有了一个我身穿红色马甲的小身影。去年暑假,我十四岁,义工队去广西东兰县助学,途路遥远,年老的人颇觉辛苦,路上我改编纳兰容若的词,大声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东兰那畔行,夜深街无灯”。山路崎岖,但因为有了我,助学的途路铺满了诗意和笑声。
还有一年寒假,天寒地冻,我们到井冈山遂川助学,向五所小学的贫困生送出价值20万元的图书、学具,当老区的学童手捧新的图书和新的学习用的电脑电视,眼睛瞬间发亮的时候,我就想起李清照的《蝶恋花》:“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眉腮,已觉春心动。”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信心。
由于我有同龄人少有的公益成绩,我受到越来越多的表彰,红红的奖状越加让我感激我的奶奶,是她为我的成长赋予了红色。
其实,我奶奶自己的成长非常不容易,她出生于一个“右派”的家庭,属于“黑五类”子弟。她14岁时的一个晚上,夜深难眠,想着自己出生在1957年,天是共产党的天,地是新中国的地,吃的是劳动人民种出的红薯和红高粱,连空气都是“红色”,自己怎么成了“黑五类”。窗外“风吹叶动,雨打芭蕉,一滴一声,激荡心灵,不仅是山河的夜雨,还是心灵的夜雨”。
奶奶决定要用一生的公益服务,证明自己的心是红的,所以从年轻时候起,就积极投身于公益组织,成为市义工联的领导,退休不退事业,年老颜色不老,要把常人“一辈子做好事”的难事,做成易事。
精神的传承者经常说:“谢谢火把给你光明,但不要忘了手执火把的人。”我的奶奶就是手擎火把为我照亮途路的人。
把生命涂上青绿的颜色
“松郡棉布,衣被天下。”
孩提时棉被上绣着的这句话印在心中,那时懵懂的我尝试着解读,不止一次,我满腹疑问去问父母,问老师,他们淡然一笑:“将来你会懂的。”
再次与它相逢,是在刺绣馆里。青绿的石灰壁在幽暗的灯下,显得古朴典雅。店中间白色屏风上绣着一幅《江畔苇丛图》,“春来江水绿如蓝”,深深浅浅的细线一面被簇簇浪花染得雪白,一面又将丝丝缕缕的苇草勾勒清晰,只此青绿,却不止青绿。青青苇丛间跃起一只雀儿,是在怡然的轻歌曼舞。细看每一片青羽又缠绕着无数银线,泛起层层柔光,温润着我的心田。旁边,又是这句熟悉的话语,“芦花飘香,芦苇荡漾”,这句话全是江水云烟的柔情?我艰难地猜测,“天下”之景,只是“青绿”二字就能囊括的?
我惊异于苏州风景如画,便前往一探究竟。
来到荷包专柜,不赢一寸半的荷包上,花蕾绣得缤纷;碧色布帛,浮起一盏白莲。胭脂色的细线穿梭在青绿的河水上,微风拂来,荡开道道水纹。荷包迷蒙的画面两侧,再挂上一串流苏,串上几颗璎珞,仿佛听得江南细雨敲荷叶的“叮叮咚咚”声。
曾尝试刺绣,铺开毡布,捏起银针,脉脉斜晖穿过针孔,抵住毡布,针尖微刺,利落一插,望着散乱的细线慢慢收紧,定型。绣久了,虽然口渴、腰酸,却浑然不觉,早已沉醉其中。这句话的含义终于呈现在了眼前。
不止一次,我努力尝试读懂它背后的颜色,如今明白是源源不断的文化洪流,中华刺绣文化给予了生命力量。我尝试体会,在绣艺的缓慢优雅中寻寻觅觅,古老的绣纹,如游丝一般合拢来,绾在一起,沉下一片青绿典雅。
“松郡棉布,衣被天下”,中华文化的脚印里,将永驻刺绣青绿古朴的颜色。
把生命涂上殷红的颜色
“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眉腮,已觉春心动”。
本是春阳灿烂,时光美好的2023年,新冠病毒卷土重来,被冠以“泡在蜜罐里的一代”的哥哥们、姐姐们,冲到了抗疫一线。取下口罩,他们是鲜衣怒马的青年;戴上口罩,他们是白衣的天使、抗疫的斗士。他们有的是团员,有的是党员,团员在团旗下成长,党员在党旗下奉献,他们把青春献予社区,扛下了天降下的大任,他们把自己生命涂上了猎猎的旌旗颜色。
清晨,朝阳过窗帘而入房间。光点闪烁,陋室温暖。我静坐在靠椅上,聚焦时事,“国运兴衰,学子有责”,我的心灵与时代的脉搏一起跳动,我思忖着该把自己的生命涂上什么颜色。继之,手捧着一本书,上下求索,欲在历史的长河中寻找到民族精神的传统底色。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很难想象这千古名句竟出自一位花花公子之口。少年文天祥,成天只知吟诗作赋,每日多是游手好闲,一到外敌入侵,痛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他的内心深处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告诉他,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一刻,文章能考状元,武艺能战沙场的他,毅然把自己的生命涂上了殷红的颜色!“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甚为钦佩。
清末民初,有一帮年轻人,“铁匠担道义,妙手著文章”,以爱国之心为引,以笔舌为矛,在迂腐的国民身上点燃了名为希望的火焰。火焰飞舞之处,希望生生不息,民魂被唤醒,属于旧社会的糟粕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吾愿吾亲爱之青年,生于青春,死于青春,进前而勿顾后,背黑暗而向光明。”李大钊不仅在《青春》中这样写,还在社会上这样做。他用殷红的血液涂染生命的色彩,发动了开天辟地的大事变,深刻改变中华民族的前途与命运。
阅及此处,我顿感心潮澎湃。同为青年,我自应像哥哥们姐姐们一样,如文天祥和李大钊先生那般,坚定信念,将生命涂以殷红,将爱国存于内心!
天正蓝,风正清,我们在红旗下成长着。今日,站在历史的潮头,我们以前辈为傲;明日,那八九点钟的太阳,慢慢升至中天,他们散发光芒四射的红光,必将把全球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