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轩浩
要说起母亲您的杰作,那数一的定是激荡在沟谷中的声声震吼了。
关中平原,山峦起伏,云雾霭霭,霞光露照通彻。
谁知在那层层绿嶂后,在那沟壑黄土上,在那淡蓝的晨霭下,在那一片静谧之中,有一场震天价的合唱在孕育,在蓄力。
一片起伏纵横之中,绿树掩映,芳草群生。我且闻天际的那轮火红:是你造就了关中人民似火的热情,还是关中人民似火的热情成就了你的曜曜灼灼?炙烤的光线霸道地挤过一蓬翡翠的簇拥,在暗黄色的平地上朦胧了一片淡绿。偶尔光顾的一两缕微风卷去了身上的燥热。站在绿荫之中,我有些兴意阑珊地望着黄土戏台。
远望那土台,形如枯树的几位老人翘首远望碧蓝的天际,面如炙烤下的黄土地,神似质朴的大平原,仿佛他们千百年来在久久苦盼着什么。
突然,他们动了。
“啪!”闪电一般的一声板砖,响如晴天霹雳,震得我们一个机灵。“哦~”吼声旋即便刹然响起,是那最单纯的一个音节。略显沧桑的沙哑嗓音,此时却拥有着无尽的豪情与威严,惊的周边鸟雀一阵叽喳的感叹抱怨声,吼的苍穹耸然动容一阵战栗。有诗为证:口角雷鸣,仰天长啸,直截横冲,似中箭投崖虎豹,前奔如涌,如着枪跳涧豺狼。
为首的板砖手,微抬板凳前端,高举的板砖粗犷地划过一条弧线,重重的落下一声喀喇,如天降巨雷久久回荡在周遭的黄土墙壁上,震得空间一阵波澜。
他们都动了。
马头琴,胡琴一起嘶吼了起来,金属般弦音虽是破锣也似的沙哑,却不甘示弱的一声比一声高,激情昂扬。
或许是因为唱词乡音太重,淳朴太甚,我听不懂太多歌词,什么“蓝格莹莹”云云在我耳中化做了另一道弦音,融入了那似毫无规律可言的合唱之中,让本似狂舞的乱乐,莫名的多出了几分合唱般的从容和和谐。
我打了鸡血也似的踮起脚尖,抻着脖子瞅那乐队。但见他:
华阴老腔,天动地摇。琴弓退琴弓进,只如操刀鬼曹正,板砖起板砖落,却是枣目关云长。声声怒吼响入云,凛凛青龙游戏场。句句乐调杂无章,乱羽朱雀遨四邦。天听见天惧,地闻见地惊,唯那关中老唱腔!
我的心停了一拍。
那是什么声音,如地震隆隆,如天雷滚滚?
华阴老腔挺剑向前,涵虚太清皆为之伴奏,沆瀣一气,嘤嘤成韵。
莫是我眼花了吗?挡雨棚被一股疾风吹的向上鼓气。里边实有什么东西在碰撞,在挣扎。他不甘受这深山巨谷的束缚和羁绊,他要跃出这里,以强者之姿,怒镇四方。
他要让世界知晓,东方那条古龙,在孕育着一声翻天覆地的巨啸,它终有一天,要一鸣惊寰宇!
唉,壮哉,美哉,华阴老腔!
噫,妙哉,奇哉,关中平原!
合唱,或绵柔似锦,或豪情似钢,但华阴老腔却不同寻常——正所谓“万声化为一声”,它干脆利落,没有镗镗鞳鞳的拖拉,没有矫揉造作的滞连,似一杆单驱直入的利枪,直取胸膛!
但问谁云合唱必和谐?华阴老腔一道道乡俗的嘶哑交织缠绵,一曲天籁般的战歌浩然荡漾,威压四方!
张育涵
你看,初春的莺歌燕舞;你听,盛夏的蝉鸣蛙叫;远望,深秋的缤纷落叶;欣赏,寒冬的冰雪世界。
春夏秋冬,是大自然包裹给人类最好的礼物。
三月,揽一枝窗前的桃花,燕子低吟的余音还缭绕在天地间,湛蓝的天空像透明的橱窗,静静陈列着形态各异的云团。几枝泛黄的树叶从嫩绿的林叶间飘落,园丁清澈的嗓音编绘着不知名的乐曲,正轻声歌唱。剪刀的咔嚓声像节拍器的鼓点,打扫院子的老奶奶踏着缓慢的步伐扫去了枯叶。刺眼的阳光从山林后冒出,幼小的稚童追着家燕在来回奔跑。
你听,这邻家人轻哼的小调,正伴布谷鸟明亮的歌唱回荡在天际。
夜深了,仲夏的午夜必然少不了蝉的鸣喊。密密麻麻的星辰布满天空,取代了月清婉的光。河塘边散步的老人清点着满池荷叶,缓缓地抚摸着老狗柔顺的毛发,倾诉心事。满院的星光书写着盛夏的浪漫,汇成一幅蝉鸣蛙叫的温馨世界。那老人趴在河塘边入了梦乡。梦里正是金秋时节,麦浪翻涌。奔跑在田野间,高耸的麦子遮去了他曾年少的身影,时代变迁,如今他儿孙满堂,看见孩子们嬉戏玩乐,他心里亦是几分欢乐,几分忧愁。
我轻靠着爷爷的身子,拉着他的手漫步田野间,村舍里的大狗小狗追着尾巴从他身旁跑过,他呢喃着自己的梦,舒展开脸庞上的皱纹。
推开窗,眨眼间大雪纷至。我想起初回家乡时那里的冰雪世界,不由得莞尔。天冷了,爷爷一定穿着厚厚的毛衣和外套,穿着他的棉布鞋,在天刚报晓时就起身出门。农家院子里的猪、兔、鹅、鸭、狗正巴巴地等着他捎去满怀的温暖。白杨树依旧立在院子的一旁,树枝上覆盖着北方冬天带给它的礼物,房檐上的雪融成水结出冰柱,整个舍院仿佛银装素裹,晶莹透亮。
爷爷轻声安抚着被冻坏的小伙伴,在冬日的冰晶里,留下温暖的记忆。
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枝繁叶茂,花开花落;看人间天地,风花雪月,春华秋实,时代更迭,沧海桑田……
你听,你看,一场人与自然间的合唱,如溪水潺潺,正流淌在岁月的天地间。
黄佳怡
跨过高高的门槛,我的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那绝美的合唱……
半小时前,我们随着带队老师,远远瞧见门上的“梨园”二字,年代已久,只显古老沧桑,两旁的雕栏不失明清风范。
待感叹过园子的精美,我们已经在青石板上站定了。前方的高台上只有几个凳子,我心生疑惑,同学们也都好奇地讨论着。当七八个人挨个儿上了台,这小小的喧闹声便停止了,我屏息凝神地注视着。
那些演员们摆好了架势,使我惊异的是,为首中间的人站在台上,一手拿着长凳的一端,另一手拿着一块不知干什么的木头。后面的二胡、唢呐都奏起来了,梆也有节奏地敲着,淳朴的乡土气息一下合着音乐散了出来。
我一直安静地欣赏着,所以,当为首那人突然长啸一声,用木块敲起长凳时,我着实被吓了一大跳。然而,这份心头波浪随即便归为平静,只留震撼在心间了。他们开始唱起来了,其实,这唱也不完全说是唱,喊倒更贴切些,却意外的又一种别样的豪情壮美。
演员们声情并茂,一个个沉浸在乐曲中,摇头晃脑。最左边拉二胡的问一句,中间那人回一句,一唱一和,倒有些乡间劳作的农民日常问候的意思了,再加上又是陕西方言,我更加觉得这华阴老腔是一种质朴的壮美。他们手中的乐器合着唱出来的声音,一起谱写成一段华美的乐章,而台下的我们也深深被吸引。
他们又由一唱一和转变为了齐唱,唱的人越发激动,音乐也越发高昂,这是乐曲的高潮。而后,一曲终了,一人抬起墙边的唢呐,高高地扬起头,悠扬地吹上一段,乐器上的红缨带随风飘动,完美地结束了刚才激昂、质朴、壮美的合唱。
现场先是一片沉寂,接着便是一阵震天动地的掌声,我看到演员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后来,我们又跟着他们学习了华阴老腔中的几个名段,大家也拼尽全力的“喊着”,几个同学甚至上台体验了一把。
我平生第一次欣赏华阴老腔就这样结束了,虽说后来也没再听过,但这华美的合唱还常常回响在耳边。
因为这是我、我们秦川人民的心中,最美的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