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园记
八(5)班朱涛
今天去了潭头的一个果园,虽说有玩有乐,也有大片大片的作物,但依旧比不上小时候曾去的那片果园,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说是果园,实际上只是小山坡旁的几座房子。这里仅有房三座,池塘一口,数十茶树与一棵老无花果树,但在我看来这里却是乐土:可以免做“问鸡兔各几何”的数学题,不用写“How are you”这类句子了。小时候的每个暑假我都要停留几日,主要是为了看望我的外婆——她在那里住了几年。
每次来果园,外婆都满脸堆笑地迎接我,脸上虽然添了几条皱纹,但依旧神采奕奕。我们下车后进了屋子。屋子不大,但整洁、干净,按下电灯,屋内染上了一层黄晕,温馨而亲切。
孩子生性贪玩,当时的我并不满足于待在屋里,刚休息片刻便吵着叫着要出去。但家长怎么会同意?他们说:“小孩子不要那么好动,不要总想着玩。”一听到这句话,我噘起了嘴巴,但也只能气哄哄地走来走去。正在忙着缝缝补补的外婆发现了我的失落,便停下工作,说:“小孩子就是要多去外面走走看看,长长见识。”说罢,她便站起了身,直了直腰,牵着我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在外婆的带领下,我们经过一片荷塘,尽管只有小小一片,竟长了近百个花苞,荷花静待开放,一片片叶子好似要把池水染成初夏的绿色。可惜,大片大片的绿色着实有点单调。“要是荷花开了就好。”我说。外婆在一旁答道:“荷花总是会开的,没准明天就开了呢?”我快走了两步,想着明天再看吧,便将这满池的绿色抛之脑后。
池边长有一棵树,上面结了几个乌油油的果子,那时我可没见过这种果子。外婆告诉我说这是无花果,又顺手摘下一颗最大的给我吃。我一口咬下去,青白色的果肉和牛奶一般的汁水以及一股特殊的泥土的芬芳在我口腔中爆开,我怀疑无花果是不是用来制糖的:怎么这么甜?!像是吃了一口白糖——在我看来这似乎是世上最甜的果子了。我想再吃一个,尽管我看到树上就不过结了十几个而已。外婆似乎也懂我的心思,又从那为数不多的果子中挑了一个大的递给我。她一边看着我狼吞虎咽,一边摸着我的头:“慢点吃,慢点吃……”眼里是说不尽的慈祥。那无花果的滋味啊,也从舌尖一直甜到我的心底呢。
嘴里还留着无花果的味道,我们就到了茶树园。依旧是满山的绿,大片的绿色中夹杂着几点艳红,大概是山茶花吧。夕阳铺满山,绿色便像施了金粉,还有胭脂点缀其间,真是美不胜收。太阳下山了,外婆便又拉起我的手返回家。小手被温暖粗糙的大手牵着,看遍了一路的风景,可我并不觉得累。
后来,我长大了,很少时间回去。外婆也老了,搬离了那片果园。
现在超市的水果区也有卖无花果的,但没那天的甜——尽管我依旧没吃够。院子里的山茶花也开得艳红,但不如那天的艳。真的,我再没见过那天的荷塘,那天的茶树,那天的果子和……
那个被称为果园的乐土。
赶鸭子
八(6)班 钟心怡
又是一年盛夏,热风吹过枝头。树上的蝉各自尽情演唱,阳光铺满地面,亮堂堂的,却让人心里浮起一股燥意。往年这个时候,我都会独自一人回到外婆家消夏。但上了初中后便没去过了,于是,我又忆了过往的岁月。
老瓦房里,我坐在大吊扇下,扇叶慢悠悠地转着圆圈,投下聊胜于无的微风。看了看门外,天地像被太阳晒化了,我双手攀在桌上,没多久又起了细汗。头一点点下垂,就要睡着之际,门口传来了响声,一看便立刻跳下椅奔去了,是外婆。她的额边的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身上散发出好闻的清香。不远处,有两个身影正向这边跑来,一大一小,活像两只好动的兔子,是老咪和菲菲。厅里,一下便热闹了起来,我们几人围着外婆,东扯一下,西扯一下地聊着天。许是受不了我们的闹腾,外婆手一摆,缓缓说道:“后院里,放着买来的雏鸭,把它们赶到池塘里去……"闻言,姐妹几个只留下了向后门窜的身影。外婆无奈地笑了笑:“你们啊!”
我与老咪、菲菲来到后庭,一眼便看见了那关在笼子里的小黄鸭。它们不满地张合着扁扁的嘴,仿佛也在埋怨着天气的炎热。菲菲一瞧见它们就移不开眼,赶忙蹲到笼子前,那模样,一如见了久别重逢的老友。眼里眉间都含着笑,脑袋上还顶着两个"冲天炮",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姐姐,姐姐,好好看啊!”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老咪看起来也十分激动,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又从角落拿出三把纤细,光滑的中长竹棍,一一递给我们,我的最长,菲菲的最短。
我伸出早已按耐不住的手,正要打开笼子,老咪开口了:“心儿,等我数个数。”我不好意思地缩回手,等待着。只见她伸出一根肉肉的手指,细细地清点了一遍后,不放心,又报了一遍,终于确定了,才放下手。笼子打开,鸭子们呆呆地走出笼子,一摇一晃,老是走偏方向。我们三人合力,一人居左,一人居右,另一人走后边,终于踏上了小路。
小路很窄,路的两旁,还长着低矮的小草,左边是大块田地,右侧则是山壁。这条小径完全被树叶草丛包裹着,只有几缕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地上,斑斑点点的,风儿过境,意外清凉。一路上,欢声笑语就没停过。走得累了,便停下来,赏赏田园景色,摘下枝上的野果,叫不出名,但我知道,可以吃的,小小一颗,黑紫的,咬一口,果汁爆出,一股酸味在口中挥发。看看另外两人,嘴巴尽是一片紫色,像偷吃了颜料似的……直到那群小东西嘎嘎地叫了起来,我们才又沿着小路走去。(这一段,让我读到了汪曾祺的味道。妙不可言!)
一个长方形的池塘里,隐现着丛丛青绿的水草,水中还有一滩淤泥,我们连忙挥舞着手中的棍子,将鸭子赶下了水,它们似乎不满我们的粗暴,哀怨地看了我们一眼,我们不以为意,自顾地说笑。赶完了鸭子,似是完成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又逗留了一会儿,便哼着歌捂着棍回家去……
暮色深沉,白日里的燥热褪去,蝉仍在唱着,但不似白日中昂扬,而是婉转,清晰,后来我也赶过鸭,却不似那日般美好,令人留恋。
夏葡萄
八(6)班 曾玥
热意在雨后黏湿的空气里慢慢滋生,树叶在虬枝上打着卷儿,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而小城则用那更加急躁的喧嚣昭示着夏的到来。我停笔,回忆起小时在老家那个葡萄味的夏……
记忆中,夏天的乡村总是被刺眼的阳光和躁动的空气包裹。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无论是井里浸着的西瓜,还是冰箱里凉透的西红柿,总不能解我心头的烦热。
“晴!我家在打米果,来不来看!”玲的声音在短暂地响亮后旋即被知了声的漩涡淹没。我忙蹬着鞋往外跑。只见玲就在不远处的小山包向我招手,一件鲜红小衫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中分外惹眼。我高兴极了。母亲的嘱咐也没有追上两个在山野间奔跑的身影。
等我们到了玲的家,本就不大的院子里已挤满了人。一片叽喳的嘈杂声中,铿锵有力的“一,二”声整齐划一,和着舂敲击石臼的鼓点,震人心魄。午后的太阳越发得毒,我支撑着看那舂在空中划过的道道弧线,玲也有些乏味,便拨开了人群带我上楼玩。忽得,我的视线被邻家院子里一幅欣欣向荣的“图画”勾了去:
葡萄叶色如翡翠,层层叠叠攀着向上,沿着藤伸展向远方,直至大片绿意汇成生命的屏障,几颗紫玛瑙攒成一串,在阳光下仿佛绚丽的花塔,用最热烈的语言倾诉着甜蜜的馥郁……我的心里仿佛种下了葡萄味般稚嫩的遐想,不禁打起了鬼主意。
“玲,想不想吃葡萄?”我狡黠地问。小姑娘的桃花眼中先是有几分疑惑,再若有所思地瞧了瞧邻居家的葡萄藤,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可就在偷葡萄之际,我又怂了起来:“要是被隔壁陈叔发现了怎么办啊?”“不会的,这两天陈叔叔都在城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玲的消息果然灵通,她还补充道:“今年新打的米果,我到时候给他送两袋过去,就当抵了葡萄吧!”
我这才放了心与她一起溜下了楼。“玲!晴!你们俩小鬼去哪儿呢,米果马上就好了!”耳边传来张婶的声音。我慌得要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生怕被人发现我们的计划。“妈妈,我们就去附近溜达一下,太阳落山前一定会回!”玲说罢,我们撒丫子便往门外窜。这时拂来一阵清风,抚平了心里的躁郁,紫得发亮的葡萄仿佛也要在枝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来。我们冲出了这片炎热,似乎把童年永远留在了那片阴凉和葡萄香。
那天,我们是怎么翻过陈叔叔的院墙,又在那半亩阴凉下饱尝多少颗酸甜可口的葡萄,已经是我和玲藏在心底的秘密了。只记得那年,那天,葡萄很甜,回忆,很美。
夜戏
八(5)班 钟灿
台上人声形具色,台下人坐一板凳,笑看夜戏,静听虫鸣阵阵。
——题记
金秋九月,秋风送爽,宁静的水坑村只要不下雨,村民大多会去看戏——夜戏。夜戏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艺术形式,我外婆早就将看夜戏当成了一种习惯。
小时候来外婆家过暑假,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去看夜戏。吃过晚饭,全家人一齐出动,悠闲地踩在乡村的石板路上,我总是又温暖又雀跃。路的两旁,是连绵的稻田,淡淡的稻花香,伴随我们一路。
夜戏的戏台是青砖砌成,有一人多高;戏台四角,四根柱子撑起黑瓦屋顶,飞檐斗拱上的彩漆已经剥落,却更显得苍老而厚重。正对面是一座有些破旧但依然庄严的寺庙,庙门常开,可以看到里面金漆褪尽,却仍然法相庄严的佛祖、菩萨和护法。在戏台和寺庙之间的空地,就是天然的观众席。村民三三两两带着自家的长板凳、竹椅,在空地摆下,并不着急等演员登台,闲聊、下棋、打牌,悠然自得。
我们这些孩子,自然不爱听大人们的唠叨,常常成群结队,钻入庙里,做起皇上大臣的游戏来。我们会各自走到自己喜欢的塑像面前,学着塑像动作,捏着嗓子说话:“皇上,臣认为你不该这么做!”
“大胆!你是在教我做事?”带头的大庆说的话经常使我们笑倒一片,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寺庙中。
这么大笑自然扰了寺庙的清净,这个时候管事婆就会出来驱散我们。大庆立马变脸,先是遣散我们,再扬起乖孩子的标准笑容,对管事婆说话,姿势和语气拿捏的十分熟练,三言两语就将管事婆逗得哈哈大笑。我们则趁机溜回了戏台下的观众席。
皎洁的月光柔和地洒在戏台、寺庙的瓦顶,不远处的池塘传来虫鸣阵阵。不知何时,戏台上的演出已经开始了,演员们咿咿呀呀的唱词,在夜空里越飘越淡。大人们看戏、喝茶,也在低声地聊天。小贩们渐渐多起来,慵懒的叫卖声勾得我们心动。这时,向长辈要钱去买一些小吃,就是最让我们感到快乐的事。
向长辈要钱有秘诀:脸皮要厚、笑容要乖,再搓搓自己腼腆的小手,身子微微前倾,嘴更要甜:“亲爱的母后大人,孩儿想要买点吃的,您看这……”妈妈们通常一面笑骂道:“晚饭让你吃你不吃,败家仔,零食吃多了小心牙被虫子咬……”一面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橘子味汽水、甜丝丝的麦芽糖、酸甜回味的山楂片……这些成为我童年记忆里抹不去的味道。虽然台上的唱词我一句都没有记住,但是看夜戏的快乐却是真真切切印在我的心头。
过了几年,外婆家进行了乡村改造,老戏台挪了地方,建成了一个室内的小戏院,里面安了扩音器,一唱戏就震得四壁嗡嗡作响。还安了十几排泛着冷光的座椅,村民们再也不用搬自己的板凳过来。寺庙也整修一新,佛像也都重新上了金漆,格外气派威严,管事婆也不见了,新来的庙祝并不许我们爬上佛台游戏了。
我偶尔也会喝喝汽水看看戏,只不过,再也没有看过像那时的好戏,喝过那时好喝的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