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笑禾
都在守望春来,殊不知春花已绽开。
3月2日的夜是无声的,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划破了宁静,门外是熙熙攘攘的脚步声,母亲推开卧室门,我顺着门缝的微光望去,惊奇地看着家人忙碌的影子。走到门口,几名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医务工作者正在做登记,敦促我们去做核酸检测。我伸手拽了件外套披上,我们下楼了。
我们小区被封了,没有任何征兆的。
我开始关注疫情走向,试图从其中获悉一丝半点关于我们小区被封的报道。却只是看到,我们小区名字旁边,明晃晃地挂着一例确诊病例。
这个早春注定不平。母亲担忧的神色挂上眉眼,父亲看到局势严峻,仍未归家,弟弟哭闹也使家里的气氛愈加压抑。我翻开书,试图压制不安的心,我打开窗,可丝毫寻不见春的气息。
往日做核酸检测,从不会留意采样医生的脸庞,只是匆匆坐下,张开嘴又匆匆离开。但现在的七天七检使我逐渐熟悉了那些亲切的面庞。
那天是个逐渐回暖的早春天气,我破天荒地穿了件短袖下楼做核酸检测。专门负责采样的那位姐姐看到我,热情地笑着:“小姑娘今天穿得好凉快呀!”她看起来年龄颇小,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每次见到我都会招呼一声早上好,抑或是说我的衣服满是春天的气息,听母亲说她还盛赞了她靓丽的发型。她的防护服内满是汗珠,面孔模糊,但我清楚地看到,她说话时总是眼底含笑,清澈的眼里好像总有几尾鱼在游动。我似乎改变了对那些素来严肃的采样人员的看法,他们对工作的满腔热忱,他们作为年轻人的俏皮可爱,一点点融化着冷酷的病毒。Www.WENAnDAQuAN.CoM
虽是一栋一处核酸点,但排队的人依然很多,每天上网课课间就要来做核酸检测,免不了下节课迟到的风险。也许是细心的大白们注意到了我们排队时焦急的身影,他主动招呼:“居民朋友们请先等一等,让上网课的学生先来检测吧!”我惊喜地看到后排的大人们心照不宣地往后退了两步,他们伸手示意我上前。那一瞬间,我平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之前只在电视上看到的深圳人民的温暖与朴实,似那阳春三月,平凡而美好。从此“学生优先”便成了我们栋做核酸检测不成文的规定。
3月17日,我们小区解封了,下楼做核酸检测时,我看到空中花园上一草一木都带着崭新的光,只觉春色盎然,那位采样的姐姐微笑着:“天晴啦,今天出太阳啦。”我看着她,会心一笑。
疫情之下,没有人是一座孤岛,看着大白们微笑着走来,心中满是温暖与安心。
适逢春光正好,春花含笑。
李豪
我正要转身上车,突然一双有力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在风中,手掌心的温度让我感觉到温暖,我看着手上的褶皱,第一次感受到这双手在日渐苍老。
她拉着我,对我说道:“娃儿,常回来,等你以后长大了,个儿高高的,考个好大学,奶奶奖你五十块钱。想家了就多回来玩玩啊!”
我强忍着想哭的冲动说了声:“好。”……
我在去昆明的路上,仍然在回忆奶奶假期和我相处的点滴。
“娃儿,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我打着哈欠,起了床,飞奔了下去。“今天赶集市。”妈妈说。“真的!”我激动得跳了起来。
“娃儿,你先把鹅赶过来,明儿做给你吃”奶奶说。“好好好,您老就别操心了。”我应付着,等她去田里干活了,我便跑去了集市,把奶奶的话一股脑抛在了脑后。
玩了一上午,回来,躺在床上就睡了,一直睡到吃晚饭,来到饭桌边才发现大家都吃完晚饭出去了,只剩下一直在等我奶奶,我来不及打招呼,直接坐下来大快朵颐,因为实在太饿了,奶奶一个劲的往我碗里塞肉,“鹅呢?鹅赶了没。”奶奶温柔的说,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意识到我没有赶鹅,我只是随意应付了两句就灰溜溜的上楼,却丝毫没注意奶奶往山下走去。晚上,我正入梦乡,突然尿急,便起来上厕所,发现土路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眼看才发现那是在找鹅的奶奶,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如此渺小,我的眼泪不停的在眼中打转,但还是忍住了哭声,回到床上,却怎么睡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大早,我看见奶奶的黑眼圈我彻底忍不住了,跑过去抱住奶奶,哭了起来,奶奶摸着我的头说:“不哭,不哭,咱家娃儿,要坚强,是那鹅它自己不回来。”,我把头埋在奶奶的怀里怎么也说不出那句心里重复了无数遍的“对不起”。
奶奶生平最爱做的就是吃剩菜,怕浪费,但我们来了之后,一天一个新花样,但一次,我偶然发现她在吃剩菜,她看见了我,便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对我说:“这菜不吃浪费了,可惜。”我看着奶奶,鼻子酸酸的,心里暖暖的。
不管在成长的路上是多么的寒冷,但奶奶依旧是那流过我心中的暖流,她是我成长过程中的点灯人,足矣温暖我短暂的一生。
马瑞敏
我们一生中会与很多人相遇,有人擦肩而过,有人一面之缘,有人温暖心田。而在千千万万的陌生人中,有这样一个人,让我温暖。
她是小区楼下的一个老奶奶,放学回家的时候总能看见她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奶奶的年纪很大,皱纹布满她的脸,满头青丝早已变成白发。
我第一次遇见她,她正拄着拐杖一小步一小步的从单元楼里挪出来。我用肩膀抵住单元门,好给奶奶足够的时间。奶奶走出来后连连向我道谢,我笑了笑摇摇头:“不用谢。”奶奶微笑着,眯着眼和蔼地看着我,她的目光好像照进我心里的一缕阳光,暖暖的。
从那天以后,我每天看见奶奶都会和她打个招呼,她总是微笑着向我点点头,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也照进我的心里。她脸上被岁月雕琢出的痕迹,而阳光虚化又了那些沟壑,让它们更加的柔和。
同样是一个万里无云的下午,阳光把树叶照得油亮油亮的,生机盎然。我背着书包,向着即将关上的单元门“百米冲刺”。“砰”我晚了一步,门还是关上了。奶奶被我的狼狈逗乐了,发出微弱沙哑的笑声,奶奶挥挥手让我过去,我疑惑的走过去。奶奶用方言对我断断续续的说:“把,把手这样。”边说着手上边做出一个捧的动作。我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照做。奶奶费力的转过身,从塑料袋里抓出一把小饼干放进我手心里,奶奶笑着说:“拿去,拿回去吃。”我很惊喜,声调提高了几分:“谢谢奶奶!”奶奶咧开嘴笑着,她缺了颗门牙,让她的笑容里有了几分童真。
第二天放学,妈妈提着一袋橘子接我回家,老远老远我就看见了奶奶阳光里的身影,我在袋子里左挑右挑,拣出两个又大又圆的橘子朝奶奶跑。我把橘子递给奶奶:“奶奶,给你的。”奶奶接过橘子,笑得像孩子一样。看着奶奶的笑脸,我的心里也热热的。
奶奶已经年迈的走不动了,但她的一个笑容,一捧饼干已经足矣幻化为一股暖流,流过我的心间。
郑天一
“好消息,好消息!全场清仓大甩卖!”“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行走在春日的大街上,听着路边商店的广告声,我享受着春光的沐浴,让我倍感温暖。
街边,有一条小河,河里的水不是很多,也不够透明清凉,可河岸上的几棵柳树,长得很是粗壮。“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更狂。”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两句诗,走近它,只见柳枝上冒着些许嫩黄色的小芽,下芽鼓鼓胀胀的,似乎随时都能喷涌出一树的绿意来。偶有的几条柳枝上挂着刚长出来的新叶,轻拂水面。
“哗啦,哗啦!”几声不和谐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眼前嫩柳拂水的画面,我转过身子,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原来是一个残疾的乞丐。离得远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是一股难闻的气味已经在我的四周蔓延开来,我极力调整了呼吸,加快了脚步准备逃离。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看到他的头发是乱蓬蓬的,就像是春草一样肆无忌惮地狂长,一概是好久都没有清理了吧,头发胡乱地粘揉在一起。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街上时髦的女子早已穿上了超短迷你裙,他却依然穿着一件厚厚的、脏脏的军大衣。他的皮肤呈土地般的黑棕色,盘着一双腿,摇着手中的小铁罐,经过之处都会响起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
看到他的模样,我刚才赏春的兴致减了大半。“当当,当当,”清脆的硬币敲击的声响又让我转回了头,原来是一个路过的帅气的男人,从口袋里随手掏出几个硬币,扔进了他的小罐。他不住的点头,双手作揖,连声致谢,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也不看,径直往前走。这时,我看到他顿了顿,看向地面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一张公交卡。他又看向了那个男人,看见他正准备去上一辆公交车。乞丐立马伸手捡起了那张卡,歪歪扭扭的站起来,看来费了不少力气,一扭一扭的“笨”向那个男人。这时,我从他那只破旧的裤脚下,看到了一个明晃晃的假肢,原来他没有腿。我仿佛看到了男人在刷卡机前窘迫的样子,似乎看到了他慌忙向乞丐致谢的样子,就如同刚才乞丐向他致谢的样子。我不由自主的想帮他看着那个破罐。看着如释重负的乞丐跌跌撞撞的挪回来,我掏出了一张纸币,默默地放入了罐子里,我不敢望向他,不敢看他向我虔诚地致谢的样子。
“春面不寒杨柳风”,我迎着东风向前走,似乎春意更浓了。在这样的春光里,这样的人让我温暖。
王子俞
在印象中,我曾觉得外卖员总是横冲直撞、极其草率,他们的内心似乎是毫无温度的。
记得寒假期间,我外出活动,农历春节空荡的大街上,店铺和建筑都静立着,整条街像一幅静谧的风景画,但总有几点黄色或蓝色倏地闪向画纸的空白处,打破了原本的平静。突然,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惊醒了正在评赏“画作”的我,一道黄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的身边呼啸而过,与我只有毫厘之差,吓得我的心脏砰砰砰一阵紧跳,好大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我的眼里、心里顿时充满了对那道身影的不屑。
我从没想到,一群如此粗心、鲁莽的人,会在某一天从我心中的“地狱”一跃至“天堂”,带给我温和的光亮,并彻底改变了我对外卖骑手的误会和偏见。
这个春天,肆虐的疫情逼得人们又一次居家办公。周末,我站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无人来往的街道。忽然,一抹黄色出现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为打发时间,我取出望远镜,来到正对着马路的窗户边,想看看平日鲁莽的他们在疫情下是何种体态。
在28度上下的中午,那个快递员穿着一件类似医护人员防护服的黄色大外套,身后的送餐盒被塑料袋厚厚地裹了几层;在28度左右的中午,他的脸上竟蒙着几大只口罩。看着这些,我的心里有了疑惑:鲁莽又不负责任的他们难道会为了客户的安全让自己受罪?抱着怀疑向那片黄看去。只见他在小区门口停下车,将外卖一个个拿出来,又一个个按着楼栋指引放在货柜的一个个角落。接着,掏掏口袋,用笨拙的戴着加厚手套的手拿出手机,俯身去看外卖上的单子,然后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举起它放在耳边……
那一刻,我的心中有了一丝的温暖。放下望远镜,我阖上眼。一切的一切,这时似乎都有了答案:他们平时开车快,是他们在争分夺秒赶时间,为了早一点把订餐送到客户的手里;在疫情下坚持工作,更是为了疫情下行动受局限的人的需要,于是置自身的安危于不顾,在烈日下奔波,这,更是对职业的高度负责!
望着远去的一点亮黄,他的背影愈发的高大,他们是为了客户冲刺的人,为了安全戴上几层口罩的人,为了客户利益不厌其烦反复沟通的人……黄点已经消失,但仍有一大片太阳般的光芒,温暖着我的心。
丁宛乔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题记
点点杏花跃上青玉般的枝丫,暗香缱绻中,是早春的气息在涌动。
我踏着一地柳絮,走入图书室,可图书室内反射的光却刺痛了我的眼。三五成群的女孩拿着手机,鸟雀喁喁似的诉说着对某个明星的仰慕。头戴棒球帽的少年,手指疾点平板电脑,正在游戏的世界里酣战。也有人手拿一本书,摆出赏心悦目的姿势,拍照上传到朋友圈。
我寻了个位置坐下,任由那顿生而出的悲戚席卷全身,难道现在的书籍已失去了令人废寝忘食的魅力了吗?窗外春意涌动,而图书室内却仿佛朔回隆冬。我一声声的叹息消弥在这冰冷空气中。
“嗞—”长桌另一边传来了拉椅子的声音,抬手一看,“宋词三百首”五个黑字撞入我的眼帘。不曾想,在这里还能遇到知己。我仔细观察她,一头短发,利落且精练,身穿一条素白长裙,尤如一只现世精灵。
她坐下来,朱唇轻启,默念两三词句,明明无声,却仿佛是古老宋朝迤逦而来的千古吟唱。
不多时,她又拿出数张花笺,提笔在其上写下几撇墨痕。我心念一动,趁他搁笔之时,夺过花笺,缓缓续完那下半阕词,她也不恼,只在靥间牵起一弯弦月。于是,我与她便开始了特殊的谈话。
她写“常记溪亭日暮”,我接“沉醉不知归路”,她又写“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我续“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我亦晓了,我何尝不是在无望漆黑中,遇见了她这盏渔灯。
焉然回首,日已沉阁,人已离去,只留下花笺中的余温继续暖着我的心房。
望着严寒尽去的图书室,我亦晓了,那不一样的温暖,尽在知己间的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