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凯翔
推开房门,右边是一根高高的衣帽架。当敏锐的目光得以穿过毛巾和外套缝隙时,便会看到,靠墙的钩子上,一个蓝色的书包正在躲避他人的视线。
我不禁有些想笑。明明已经快初中毕业了这小学时的书包早已空空如也,可自己仍会下意识地将它藏住。嗨,这也难怪,毕竟当年它肚子里可不止有书。
犹记上小学五年级时,老家的表弟送了我几只蚕。蚕宝宝并不大,白胖而长的身子,圆鼓鼓的头。头顶两个小黑点,便是它的眼睛了。我向来不喜欢虫子,但见到蚕之后,不喜欢的便是“除了蚕之外的虫子”了。
我要养蚕!蚕的住所很简单,一个带盖的塑塑料碗上开几个透气的孔,蚕居便做好了。可是蚕吃的桑叶怎么办?班上养过蚕的同学告诉我,校园的花坛里有。
但是,学校里养蚕不好吧?毕竟是学习的地方。但总不能让蚕饿死啊!我一狠心,把蚕放在书包的夹层里,带去了学校。
“铃--”课间到了。我按照同学的说法,去花坛里摘了几片桑叶放入蚕居中。蚕已饿了许久,见到了这淡绿的叶子便吃了起来。蚕的吃相十分有趣,或许是因为它们那与巨大身体不符的小脚运动不便吧,蚕进食时是不动的,它只是把头摇到一边,然后扭向另一边把叶子吃出一个弧形,就像一个懒人在脖子上挂张饼,低头啃食。
快到上课,我便把蚕又放回书包,让围观的同学快速回到座位。老师上台讲课,也并未发现我们脸上过多的笑意。
为了藏这书包的秘密,同学们和我想尽了法子。收作业时,总有同学帮忙遮挡。下课蚕要吃桑叶,我便去花坛采叶,同学们轮流说侦察办公室的动静。书包也作出了极大贡献,躲开了警卫和老师的目光。
下课成了我们的享受:摘叶时的紧张,侦察时的细致和观蚕的惬意。以及,大伙一起保守的小秘密给每个参与者从心底生出了的愉悦。
想到这,我连忙又用一块布遮住了缝隙,然后左右打量,嗯,看不到书包了。这书包肯定是得藏好的,毕竟它肚子包装的不只有书,还有童年大伙的小秘密和童年大伙美好的记忆。
张永乐
真糟!在路上捡到一只小鸟。
校道上,瞥见一抹白点,和着泥泞的灰黄,在一片雨打后的落红中分外耀眼。原来是一只受伤的鸟。
它无助的哭啼,羽毛狼狈地打成结儿,染上了殷血的红和烂泥的黄。小爪蜷缩,像一枝受触的含羞草,缩进试线的羽毛里。
我心生怜悯,一种扶助弱小的武侠情怀油然而生。心一横,唇一咬,手一捧,小鸟就安妥地放进我书包中。我手捧着被驱逐出的书,一边担心着书包中的小秘密会不会在教室被拆穿。
忽略老师探究的目光,在书包中垫上满满的纸巾,一个低配版“乌巢”就完工啦。
幸而教室里时而洋溢朗朗书声,我得以保全秘密。可是小鸟无助地衰诉,却在我耳际蒙绕,我仿佛听到了它痛苦的呻吟;生气的控诉我不尽人情帮它上药,我的心纠得紧紧的。
我多想大大方方的打开书包,将这个秘密告诉大家,让大家一同守护小鸟。可是迫于老师淫威,怕于调皮学生的戏弄。我煎熬着到了下课。
铃一响,我就抱起书包冲往厕所,忍着熏人的臭味,细细梳理羽毛,检查伤势。闷热的厕所让我作呕,我拿出棉签,醮醮上云南白药,细细地,轻轻地抹着。自认颇有一种济世的医者风范。
小鸟放哪儿呢?小书柜?不,太闷了;小课桌?不,太明显了;小书包?刚刚好,安全又舒适。我心中细细斟酌,盘算着啥时候小鸟伤好了送它重回蓝天。
日子像鸟的羽毛,有序而安然的翻新着。一早,我就迫不及待的冲进教室,已经两周了!小鸟的翅膀长出了新羽,它的眼神重焕光彩,我书包中的秘密要回到归宿了。
小鸟冲我嘤嘤啼叫,似感激,似欢悦,转而飞向那湛蓝澄辙的天空。
真好!看着小鸟迈向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