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让你老了……”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声。我停下手中的笔,望向窗外,只见窗外的雨下个不停。一种莫名的思绪涌上心头,勾起了我对那段时光的回忆。
事情仿佛发生在昨天,“轰隆隆——”一阵阵打雷声如同战鼓一样宣示下雨的预兆,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散发出耀眼的光。我望着越来越阴沉的天空,顾不得已散开的鞋带,如发疯的野马一样向家跑去。
我回到家时,全身被淋了个透,像一只被淋湿的猴子一样狼狈。父亲看着我的狼狈样,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他尽力憋着,可上弯的嘴角暴露了他。父亲望了望天,拿起雨伞就跑。我连忙问:“你要去哪?”父亲冲我一笑,说:“我去买一下生姜,你一回来就淋了个透,喝碗姜汤驱寒。”我刚想拒绝,可父亲回应我的是一阵关门声。我望了望手表,嘀咕着:“都八点多了,去哪买生姜啊!”
我捏了捏鼻子,打了一个喷嚏,心里有着对父亲各种埋怨。过了一会儿,父亲终于回来了,还是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手里提着一袋生姜。他一边洗手,一边向我炫耀他的速度。我只能点着头,嘴里应付着。
听着听着,我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耳边只隐隐约约地听到父亲的说话声和厨具敲打的声音。当我从睡梦中醒来时,父亲已经熬好了姜汤,做好了饭菜。我闻着姜汤的清香,睡意无影无踪。
我喝了一口姜汤,皱了皱眉头,不禁对父亲吐槽:“这姜汤我不喜欢喝,好辣,有些苦。”父亲皱了皱眉头,说:“难道我熬得太久了吗?”看着父亲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只好捏着鼻子,皱着眉头,把那泛着金光的姜汤喝下。温热的姜汤如阳光一样驱散了我全身的寒冷,我感到自己的手不再乏力,身体中的血液开始沸腾,好似滔滔江水。我放下碗,此刻我的背已湿透,整个人也都精神起来了,如脱胎换骨一般活力四射。来源 WENANdAqUAn.com
这时,我无意间发现了父亲手上的创可贴和那湿透的衣服,问其原因。父亲愣了愣,支支吾吾地说:“我只不过熬了个姜汤,结果我的手被刀刮了三四次。出门去买生姜,被风刮跑了好几次伞,回来时衣服又来不及换。”我望着父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心里不是滋味。是的,我一天一天长大,父亲一天一天老去。无情的岁月已在父亲的身上留下了痕迹,我却时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顶撞他。这碗温热的姜汤,蕴含着父亲对我深沉的爱啊!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我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声,回忆着点点滴滴,我不禁嘴角上扬。未来的日子里,我将会陪他一起看最美的星辰大海。
声音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是科学家所说的分贝,是音乐家耳中的旋律,是歌唱家口中的天籁,更是引起回忆的楔子。
在我耳中,蛙鼓蝉鸣是动听的。
夏天,风悄无声息地从你身边抚过,你可能无法感受到这一瞬间,而蝉能轻而易举地捕捉。它十分怕人,就躲在枝繁叶茂的树上,独自高歌。它如同一位清雅居士,与世无争,我总能听见它的独奏,却又无法看见它。我很想找到它,于是我找来了我的爷爷。他是一位普通的农民,常年游走在田间地头,只见他左脚踩着一块大石头,然后右脚一蹬就爬上了大树。但蝉依然没有停止高歌,爷爷便顺着声音摸索着……过了一会儿,他跳了下来,将手掌打开,一只黑褐色的蝉便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立即兴奋地跳起来……
“高蝉多远韵,茂树有余音”,蝉声虽悠扬却也比不过“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傍晚,爷爷带着我去钓青蛙。细长的竹竿连着一根透明的丝线,线的末端还绑了一条蚯蚓,我好奇地想:这样能行吗?青蛙会上当吗……这一连串的问题此时正萦绕在我的心头。突然,甩在稻田里的线动了一下,我连忙起竿,一只青蛙便自投罗网。我赶紧激动地叫爷爷,如此甩竿、起竿,一只又一只……
夜里,爷爷拿着手电筒和竹筐带我去田里抓青蛙。乡村的夜晚十分宁静,灯火稀稀疏疏,而田里正开着演唱会呢!青蛙唱得格外兴奋,歌声此起彼伏,交相辉映,弹奏出一段丰收的乐章。爷爷顺着手电筒的光线一路向前搜寻,只见他凝神静气,蹑手蹑脚地向前三五步,突然将手往下一伸,就从田埂的草丛中捕获到了一只青蛙,我高兴地拍手叫好起来。
夏天,是晴朗的;蝉鸣,是清脆的;蛙鼓,是欢快的;回忆,是难忘的。蛙鼓蝉鸣,在别人耳朵里是烦人的,而在我的耳朵里是欢快的,是难忘的。因为,它勾起了我对童年的美好回忆——那个夏天里慈祥的爷爷和快乐的小孩……
声音有时悠悠长长,有时短而急促,它们都会在耳边回响,甚至可以唤醒回忆。纵然世间有各种声音,也抵不过父亲常在我耳边的声音。它虽然不会使我内心震起狂浪,但也会让我的心海泛起阵阵波澜。
父亲五十将至,已经进入了更年期,对旧事物抱有一种执拗。回眸往日,那次,我和同学们走出校门,谈论着事情,人群中一个衣着过时并寒酸的大人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力,他们便把话题转移到那人身上。因为他上衣是件厂服,里面是上世纪90年代的花格子衬衣,还穿着我们学校以往的校裤,同伴称他为“大叔学长”。
伊始,我没注意,但他们的谈论声将我的注意力迁移到他的身上。霎时,我一眼认出他——我的父亲。我无地自容,只得快速从他身边走过,希望他别发现我,但一个父亲寻找孩子的眼力迥乎不同,目光异常犀利,一眼认出人群中的我,将我扯了出来,可一个处在青春期的孩子的脸面是不可轻易摧残的。当时同伴们异样的目光聚焦于我,我感到全身震悚,赶忙挣开父亲布满老茧的手,将他远远甩在身后,低着头快速走回家。父亲急了,以为我受欺负了,拖着双发出“滋拍”的鞋追赶我。我一路无言,任凭父亲用沙哑的声音焦急地询问,我也装聋作哑。
太阳已快落入西山,夕阳亲吻着天空,做最后的告别,月亮在一旁静静地候着。红霞布满天空,却如阴霾布满我的心。
回到家,我立马对着大汗淋漓的父亲道:“你以后能不能别接我了!”父亲哑然,支唔道:“为……为什么?”我忿然地诘问:“你为什么穿得那么难看,让我的脸往哪放?”父亲的脸红得像即将崩溃的茄子:“不要紧,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干嘛……”“你不在乎,我在乎啊!”说完,我走向房间,将房门一摔,扑在床上。
半晌,我起来上厕所,看见父亲穿着背心在门口纳凉,缝补着那双破鞋。我撇撇嘴道:“有风扇不吹,在门口干嘛,难道不知道买双新鞋吗?”父亲听到了,转头咧着嘴笑道:“不要紧,还能穿。”我连忙冲入房间,鼻尖却酸涩涩的,我的心也在轻微地颤抖。这时,风扇不合时宜地坏了,我下意识想叫父亲,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得承受住高温,迷迷糊糊睡着了。
朦胧中,一个背心大汉在捣鼓着风扇一一是父亲,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令人垂怜。我将脸扭向别处,此时我的脑海已浮出沉淀已久的画面:父亲一月七千左右工资,寄六千八回家,只留二百元度月,何等拮据;衣服裤子都捡哥哥的穿,衣柜里只有两三件是父亲自己的衣服;一有好吃的,舍不得吃,总是留给我们,即使隔好几个省,也会寄回来;不管我想要什么,他二话不说,立马给我买回来……这样省钱的意义又是什么?无非就是用来补贴家用,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父亲自己却舍不得花多余的一分钱……此时我的眼眶打转着泪水,等我转头看向父亲,他已经修好了风扇,看我醒了,笑着道:“不要紧,修好了。”
父亲就是如此,用一种“无所谓”的“不要紧”的声音“应付”我们,把苦留给自己,却把甜留给我们。父亲的“不要紧”,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最能震撼我内心深处的声音。感谢您——我的父亲,谢谢您将我包裹在您的爱里,让我无忧无虑。
我现在虽不懂关心您,但我始终记得您对我的爱,是您的爱,将我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