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公每天都需要做很多农活,种田、放牛、打猪草……每次回家总是看到他忙忙碌碌的身影。而我却坐在客厅看电视,妈妈总是说我懒,说看到外公这么忙也不去帮一下。
那天上午,我和外公推着板车去山上砍柴,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很好玩的事,结果我砍了几根柴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满头大汗,手臂发酸。可外公却一直埋头在砍,仿佛他有无尽的力量。就这样,我砍几下又停一会儿,握刀的手打了水泡,从酸麻到疼得要命,但又不敢出声抱怨,因为外公一直在弯腰挥刀,一刻都没停。一车子的柴,我砍的没几根,而且这一车的柴都是外公独自推回去的,他说不用我帮忙,让我歇一会儿。文案网发布 wenAnDaQuAn.Com
回到家,外公把柴卸在柴房里,一排排摆得整整齐齐。摆完后,他后退几步,似在欣赏自己的作品。我发现,他嘴角上翘,微微地笑了。
下午,我又跟着外公去田里干农活。对于种田,我的理解就是弯下腰,把苗撒下去就完事了。当时心里想,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妈妈看不起了。当我还在换雨鞋的时候,外公就已经下田了。我不能落下,猛地往田里一跳,还没让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却已经是满身满脸的泥,并且腿已经陷进了泥里。当我用尽全力把腿拔出来时,外公已经种了一排秧苗了。我赶紧拿了一把秧苗准备插,突然发现我的腿上爬了一条蚂蝗,我吓了一跳,赶紧把蚂蝗拍走。我抬头望向外公,他已经插到第三排了。我赶紧学着外公的样子,弯下腰一棵一棵插了起来。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终于完工了。我只种了四分之一,其它都是外公种的,毫无悬念,我又一次败给了他。
外公是典型的只做不说的人,农活一年四季都有,总也没有停歇的时候。但他从不拖延,一件件按照季节,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从不落下。不管多累、多苦,从不抱怨,默默耕耘,默默收获,默默欢喜。
感谢外公——他悄然在我的心上,播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吃苦耐劳、淡定面对人生的种子。
我的奶奶,和所有农民一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清晨,她带着小小的我我来到耕地,熟练地拿着锄头锄地,我就坐在旁边看,奶奶边劳作边不时跟我说着小故事或笑话逗着我。早上的阳光洒在土地上,她挥着锄头,一下,一下,锄头的金属闪光晃着我的眼,我眯着眼睛“咯咯”地笑。
奶奶家的地很大,我经常在地里乱跑,有时捡一条木棍,有样学样地在地里乱刨一通,奶奶问我在干什么,我说我在帮您锄地呀。
播种的时节,奶奶先把土地整平,再在地里挖上一排排的小坑,我提着装满种子的篮子往小坑里面撒上几粒种子,再用手把土抚平,最后由奶奶淋上水。奶奶说,“春播一粒种,秋收万粒粮”,我记得。奶奶还说“汗水浇到土地上就会长出数不清的粮食……”我对此也是深信不疑。每次下地,我都恨不能流出好多好多汗,看到滴到土地里的汗,似乎就看到了装满粮食的谷仓。
到了夜晚,我和奶奶坐在门外,一老一少认认真真数着天上的星星。奶奶还会给我讲故事,她的故事年代不详、天南海北,无从考证。因为后来,我识字了,也算阅览了群书,但我没有在任何书上见过她讲的故事,想来都是她根据生活中的实例改编而成的吧。
年前回奶奶家,奶奶明显地老了。看到一米七五的我,她眼里的陌生有些明显,仿佛在问:“这是当年的小博吗?”我的心很有些酸涩,我在长大,而她,却已老去。她常常呆呆地坐在门前的枣树下,有时捡一篮豆子,一颗一颗,仿佛时间凝滞;有时默默地望向远方,似在期盼着什么亦或想挽留些什么。她再也挥不动锄头,就如一位再也跨不上骏马、挥不动宝剑的将军。
重回那片田地,我看到了一条木棍,信手捡起,不禁想到当年的幼稚。恍惚间,我看到了当年那个小男孩正兴奋地在地里跑来跑去,一位老人挥汗如雨,锄头单调地一起一落,刨着丰厚的土地……那个小男孩在旁边玩闹,时不时唱几句儿歌,叫几声“奶奶”。那土地,那老人,那锄头,还有那个小小的“我”,他们都鲜活地在我的脑海中跳跃……
我终于明白,我当年洒下去的种子,不止是种进了地里,它还种在了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