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琳
天灰,云积,茫然。
不知何时十字路口的斜对面开了一家答案奶茶,本是抱着不再打卡网红店念头的我,却被立牌上的“解忧”二字所吸引。解忧?何以解忧?与解忧杂货店类似,只要在便签上写下你的问题,答案便会印在奶盖上。抱着试试的心态,我也点了一杯。
出人意料的是,那张小小的便签纸,竟让我望出了神,思绪开始飘得老远。期末考试的排名让我止不住地担忧,而这学期接踵而来的考试更是毫不留情地穿透那些个被伪装起来的漏洞。时间如夏日的河流般缄默的更改着时间,而我四个月后要做些什么呢,再长远点考虑,长大后要从事什么职业呢?没有明确的答案。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就写下了这个问题。
拿到奶茶时,上面浅浅地印着一句“你若盛开,蝴蝶自来”,我稍显失望。机器比不上人心,更因为是网红店的关系,店员匆匆瞧上一眼,便挑选出一个模棱两口的答案敷衍。说到底,解忧不过是个噱头。忧出自于心,而唯有人心才能解忧。
云散,风起,回忆。
又想起那个在小区门口摆摊的小伙子,大学刚毕业没多久,腼腆得很,还有些冒失。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被人群包围得看不清脸,只听到有一声没一声的“马上就好”。
摊子不大,但很整洁。工具上没有半点铁锈,还是透亮的黑,很明显是个新手。也有等不及就转身回小区的客人,但每走一个人,他似乎就更加紧张,急匆匆地将几个饼翻面,加大火力。围着他的多半是一群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和孩童,真正买的不过两三个罢了。( 文案网收集 HtTps://WWw.WeNaNdAQuan.cOM )
“赶紧买两个。”一个老大爷催促儿媳妇儿。
“这么多人,要等好久的。”
“马上就好,买两个尝尝。”老大爷很执着。
儿媳妇终是说不过他,也加入了等待的队伍。即使火已经开到最大,这么大口锅也做不到均匀受热,大部分还都处于奶黄色的状态。
“你以后就只做中间一圈,会快得多。”母亲建议。
“就是说嘛,你二十几个哪里顾得过来,速度太慢,生意可就都被人家抢去了。”另一个老太笑着附和。
他似懂非懂,仍埋着头翻面,手上的动作又快了些。几个打算买的先把钱递给他,好叫他安心些慢慢做,并说自己不着急,可以慢慢等。我戏说是支持年轻人创业,让母亲也买了两个。
好在没过多久我就拿到了自己的那份,浅尝一口,软糯而香。不同于校门口大叔的熟练,手上的这一份既没有漂亮的焦黄色,也不够酥脆,但好像有另一种让人着迷的味道,温暖了心。
放学路过那个小摊时,他依然被人群包围着,依然嘴里说着“就快好了”,可这次不再是看热闹的了,是真正意义上的顾客。或许这一次创业经历不会持续太长,但他被给予的,来自人性的温暖,一定能成为他在寻找人生最终答案时的一块踏板,一份勇气。
我不禁放慢了脚步,开始慢慢地,慢慢地明白:未来的答案会在路的尽头等我,无论是好是坏,路上所经历的风景才是最为宝贵的,人生是否转变的分叉路口。
日出,光散,坚定。
谭淳尹
“年与时驰,意与日去”。余尝疑乎此,今犹信。
那一日,萧萧暮雨倾天而向下,他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在滚滚河流前徘徊了很久,沉思了很久。身后金戈铁马的响声越来越大,本想回头,不料传来的消息却是夷陵焚毁。郢都陷落。他行定,纵身一跃,投进微凉的汨罗江。
合上书,我想曾经试图平步青云的三闾大夫一下变成面容枯槁的感怀诗人,不仅是自己未能展宏图志愿,更是这天下沧生被卷进了战火之中。原本一心为国的屈原,不再心系天下,这里面的原因,他也在汨罗江中找到了答案,据《离骚》云: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屈原的肉体沉没换来了后代对他精神与文字的祭奠,他的形象在后世之人心中高大了起来,获得了新生。难道只有毁灭才能有新生?难道只有巨大的沉沦才有登上辉煌的曙光?
我收回思绪,想,这怕只是个无解的答案了吧。瞥了眼灯旁的日历和腕间走的飞快的表,默默哀叹。现处和平世界,不在乱世,虽没了屈原济沧生的壮志,却被济未来牵住了心。开学前写的种种美好希望,如今只能用省略号回答,这难道是最终答案吗?
开学至现在已三周有余,每一日都不曾休息,时间被硬生生地当成48小时在用,效果却于预期截然相反。看到下发的作业都被批上了分数。好看点时告诉自己可能是运气好,而难看时就真的只有郁郁寡欢,紧握着笔刷刷订正,不想抬头。亦在听到旁边同学高呼“我全对”时,无声皱了皱眉,将手中的笔握的更紧。然而生活总是令人意想不到,迫于中考,物理老师来了一次模拟测验,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认为上了正轨的物理,却像只绣花枕头,轻轻一抛,棉絮便纷纷扬扬,可能这是唯一一次,我难受不是因为那扎人的成绩,而是无解且看似徒劳的努力。
晚自习回家,没了以往想要战斗的力量,颓成了一潭水,怔怔地盯着桌上的一堆书,很是嫌弃地将平时是若珍宝的它们移至了别处。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我摊开物理试卷,静下心来一步一步重新算,重新订正,竟发现许多题我都会订正,且能保证答案是对的。
月色入户,透过半开的窗帘感受月光若有若无的洗礼。不禁想到几千年前那位落魄的才子诗人是否趁着这月色独自举杯写诗忧心国事?他问天问地问苍茫浮世,最终有了答案,留给世人一部楚辞。我想,现在的我暂且没有那济天下的心,却有一颗济未来的梦,不再犹豫不决。我没有通天的本事,握紧手中的笔,不让它轻易松开即可。如今尘埃未定,那无解的答案稍稍改动一个数字便成了有解,并且这解不再是棉絮而是繁花。
不是只有毁灭才有新生,脱去一件名叫“颓废”的大衣,亦是一个崭新的有力量的灵魂。
钱绮莲
一个充满灰烟浓雾的世界里,人们所追求的不过是远方的那一抹光亮。
而我的光亮,自始至终不过只是爸妈的一点偏爱。
出生起,我记忆中的爸妈总在除夕的一场大雪后踏着雪路回来,在初七又乘着一阵风雪离开。我们之间唯一的亲热单薄得只剩七天的年假。小时候,我以为爸妈不是喜欢我的,但爷爷说,他们很爱我。
四岁那年,妹妹出生了,爸妈开了第一个工厂。我跟爷爷奶好像几件行礼似得被打包从农村运到了界牌这个小镇。我以为,跟爸妈往一起了,我就可以每天享受被爸妈包围的爱了。但,事情总会在你预想的路上违章行驶。他们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妹妹吃饱了没,衣服穿够了没,有没有尿床,有没有不舒服。附赠给我的仅是一句“作业写完了没”。如果被爱的程度是一种指数,那么那时候的我一定以为我不是个能及格的孩子。爸爸妈妈到底喜不喜欢我,我究竟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天知道小朋友那些年自我怀疑了多少次。
大约四年级,我在学业上的成绩让爸妈渐渐关注了我。某一天,他们同我想不用去更好的学校念书。我浅浅地说了一声想。他们便开始为我忙碌起来。、不知道他们究竟费了多大劲才把我转到华南。我只记得那年暑假的某一天,太阳很大,我有些担心又激动地跟着爸妈来到了华校。我看着大而空旷生机的学校,心里自是欢喜的,爸爸说,往后我就在这里念书了。我笑了,高兴。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们的爱。因为我知道给我转学花的钱对正在建新厂的爸妈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为了我,因为爱我,他们是乐意花这钱的。
再后来,他们的爱被发现在周六特意做的糍粑里,被发现在周日早上的轻手轻脚的不打扰里,被发现在劳累一天之后依然问候的吃饭了没中。
最后的最后,我终于发现在农村的日子里爸妈常打电话回去问我的近况;在妹妹出生后,他们也常让妹妹向我学习。那些再隐晦的爱,终在某个清晨重见了光亮。
那个清晨,有粥,有包子,有一句暖人的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