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筠乔
月光照白了红砖土墙,在这个荒僻的园子里,一座破破落落的小院。门口一辆已经生了红锈的三轮车,靠在墙边的大门,黑漆已经掉落,仿佛一阵风就会掉下来。院子里是几间塌败的小屋,被岁月洗的发白的墙面用斑驳的印记表达他跨过的日夜,蒙灰的窗面向我述说着他的久无人居……
我走进屋里,一张早已落满了灰的土炕,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破布连在一起的被褥上我看到了老王。他面如死灰,两只眼上结着一层翳,嘴唇干裂,瘦骨如柴,说得可笑些,他就像从棺材里倒出来的,骷颅上绷着一层枯黄的干皮。
他曾抱着冰,骑着三轮车来送冰,他愿意带送,而且车费减半。我当然不会同意减半车费。他的冰比任何人都大。
他曾直僵僵在门框边,一手提着鸡蛋,一手拿着香油表达谢意,遗憾的是没来得及请他坐下喝杯茶聊聊天。
走着,走着;忆着,忆着;面前没了老王,只有一座矮小的土堆。我慢慢坐下,沏了杯茶与老王分享,并肩坐下一起看着那依旧白着的墙与那许久没有动过的三轮车。只觉得还没来得及与你好好聊天你就走了,只留下厚厚的泥土间隔着,你在里边,我在外边……
左皓宁
不知不觉,春风起。紫燕剪细了东风,鸟儿叫绿了山川,蝴蝶邀来了百花,春风唤醒了世界。云儿和风儿在蓝天上缠绵嬉戏,一不留神,挂上了柳梢,因贪恋这人间的春色,惹了一身翠烟,便成了大挂大挂的绿云,在枝头上鸟娜盈盈,妩媚动人。
一双小白鞋,一件黑夹克,清癯的脸上总带着一丝微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是“二宝”。
他是我的数学老师,以其扎实严谨的教学成为省级优秀教师。
有一次我们在课上传纸条,商量下课谁去踢足球,不过有个纸条扔的力太大了,竟飞到讲台上,他见后没说话。只打开看了看,等到做题时,他又将纸条传了回去,“下课我也去!”然后我们就都重新投入了课堂。以后,再也没有人上课传纸条了。每一次懈怠的时候,“下课我也去”那五个字就会浮现在我眼前,莫名生出了许多踏实。
五年级,我们换了新老师——他得了极严重的病,从此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了。后来我们去看他,他又像以前那般笑了起来,看着他瘦小的身子,我们哭了。
又见一年风起时,春风拂过我的面颊,我已穿上新的校服,但那个“下课我也去”的他不知是否安好。
瞿子皓
每当春天到来,樱花开放,粉红色的小花,格外引人注目,而当花落下的美丽,好似母亲的蜕变,变得越来越老,往事也更加陈旧。
“花有重开日,人无在少年”正如诗中所说,花可以重开,生命不可倒流,光我看到母亲的每一丝变化就会想到当时那些事。在她还是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女时,我出现了,她的身份转变了,在这之后岁月变得苍老,而我在变新。我看到她之后才发觉,老了,真的老了,头上的汗一滴滴地流,滴在她老旧的衣服上,头发冒出了一丝丝的新发——白发。
母亲牵着我走在街边,那开心的笑容刻在了我的心中。樱花飘落,我们沐浴在樱花雨之中,她走着我跟着。面对那美丽的樱花雨我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将我小时候淘气惹哭她的故事,将我第一颗乳牙掉落时的懵懂和欣喜,讲我偷吃冰淇淋肚子疼半夜上医院的故事……我曾经伏在她的肩上,或仰头望着她,而现在,在樱花的衬映下,她那么娇小。
我上小学时,总会看见那些小朋友笑着蹦蹦跳跳去上幼儿园,我忆起了我小时我的母亲拽着我去上学那身强力壮的身影。
时光啊,你慢点吧,别把头发染白了。阳光流转,春风徜徉间,这一刻显得多么美好,这便是生命最美的样子。
时光的碎影中,你我都在变化,樱花又开放,往日又何时能变得崭新呢?